接近破晓时分,都护府依旧灯火通明。
沈约坐在书房里,那双深沉的眼眸,透着历经风霜的苍茫。
前世,华歆也有和沈念起争执的时候,每次回房后都是沉默了许多。
那时,他从没有放在心上过,因为华歆本就是话少的人。
直到有一天,聂浚容打猎给华歆送来了只麋鹿,她笑意盈盈的目光里是难得的自在与放松。
她围着麋鹿转,与聂浚容谈笑风生。
将与沈念的那点不快尽数倾诉与聂浚容听,甚至气愤时,还会横眉怒目,对着空气挥上两拳头。
那时,他才明白华歆并不是话少,只是不想跟他说而已。
“主子,华夫人回来了。”充玮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沈约那双冷如寒星的眸子闪过一丝明澈。
大厅里,华歆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面色黯淡无光。
当沈约走近,她呆愣愣地看着,眼中不知不觉有些湿润。
沈约深邃如寒潭般的眸子,涤荡着丝丝烟雨。
华歆动了动,她的小腿磕伤处传来一阵疼痛,不禁眉头皱起。
也不知是太疼了,还是在雨中淋了太久,她眼前变得模糊,摇摇欲坠间向着地面倒去。
“华歆。”沈约一把扶住。
华歆依稀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担忧和紧张,接着眼前一黑。
沈约将华歆抱回房间后,将她放在床榻上。看着她那满是污垢和血迹的裙子,眸底戾气渐沉了些。
他伸手抚平华歆额间的散发,吩咐道:“去请医师来。”
充玮道:“是。”
隗儿几人取了干净的衣裳,为华歆换上。
在她们褪去华歆的外衣时,他余光瞥见她身上的划痕,眸子微缩。
等医师检查过后,交代无碍。他才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潮涌。
在花厅中,两人对立而站。沈约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 “辛苦了。”
聂浚容道:“华歆是我们聂家的人,遇到问题自然由我这个做表哥的出面。她还年轻,可能有些疏忽,还请大都护多多包涵。”
虽然聂浚容不知道华歆为何突然离开都护府,但他明白这种行为肯定会让沈约不悦,这也是为什么他派人通知聂家。
沈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目光交汇时,周围的气氛如同被寒冰覆盖,冷冽刺骨。
沈约道:“无需多言包涵,她既然是我都护府的人,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她。”
聂浚容眸子半抬,拱手道:“是,下官告退。”
既然华歆已经安全返回,他就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就在聂浚容转身准备离开时,沈约慢声道:“对了,华歆在都护府期间,多谢总督的照料。”
“大都护客气了。” 聂浚容对着沈约拱了拱手,随后大步离去。
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沈约才缓缓转身。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华歆。眼睛里不经意间闪着点点,细碎的流光划过。
上一世,在看到华歆和聂浚容倾诉之后,那天晚上他和华歆坐在拔步床上。“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华歆怔了怔,反问道:“我说了,你会信吗?”
沈约身子有些僵硬,他记得华歆跟他说过一次,说沈念有些刁钻,刻意为难她。
那时,他只道:“沈念没有恶意。”
华歆听了后,连反驳的话都没有,只铺着床道:“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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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漆黑一片,只有月光穿过窗子,照亮了身边的一小块地方。
那里好像有什么在窥视着她。
华歆睁开眼睛,看到有个人坐在床边。
待她看清是谁,惊恐地坐起身:“外公!”
接着一阵寒意袭上身!
外公明明走不了,动不了,每日吊着一口气,什么时候好了?
“外公,你怎么在这里?”
老郡公脸上带着和蔼的笑:“不要害怕。”
华歆眸子眨了一瞬,她记得幼年时,聂舒柔带她回郡公府,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老郡公。
老郡公总是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书,发白的头发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它们在阳光下微微颤动,仿佛是时间的痕迹,记录着他过去的那些岁月和经历。
对着一个清风儒雅的老头,她常常觉得好奇,就悄悄趴在窗子上偷看。
有次老郡公回头时,她吓得一跳,慌忙缩了半个头下去。
老郡公的声音在里面响起:“不要害怕,过来。”
等她蹑手蹑脚地过去时,老郡公又只翻着手里的书。
她坐在茶桌前觉得无聊,便也随手翻了本能看得懂的书籍,坐在老郡公身边看了起来。
午后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