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祠堂(1 / 3)

暮色苍茫,车舆前垂挂的两盏挂灯随着急踏的马蹄声不停摇晃,透过帷幔将人影燎出毛绒绒的细边儿。

马车行至府前,门口无一人相迎。

少夫人难产,底下的人也跟着乱了套。

我一路从府邸门口走到芨微阁,只有寥寥几个杂役打着风灯匆匆而过。

母亲坐在外间的木椅上,忧心忡忡。

父亲则来回踱步,面色不霁。

我心知这回犯了大错,也不敢如往日那般在门口逡巡,径直走到父亲的身前,扑通一声跪下,“父亲,母亲,我这回真的知错了,但是能否让我先进去看一眼嫂嫂?”

父亲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打得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反应,母亲坐起身来上前托起我的身子,“这事再说,你快进去看一眼微瑶,她正念着你的名字呢。”

听罢,我旋即进里间看微瑶。

她正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丝棉厚实的毯子,额上汗珠滚滚。

她一见我进来,目光便牢牢锁定了我,从毯内向我伸出一只素白玉手。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她粗粗喘着气,低声说:“你来了,我就踏实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我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簌簌往下掉,呜咽声顷刻而出。

我与微瑶从小一同长大,是鸠车竹马的情分,直至她后来成了我嫂嫂,我们还是情分深厚。

她抬手拭去我的泪水,声音轻柔地道:“绾菁别哭。”

“是我对不起你,微瑶,”我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哭腔,“明明爹娘叫我平时看好你,让我待你生产前再也不能出去,我却还是贪玩出去了。”

身后的母亲看准时机,上前把我带出房间,“你嫂嫂还要留着气力生孩子呢,现在跟你说话把劲用完了怎么办。”

郎中与稳婆在里间忙前忙后,端着血水盆子的侍女进进出出。

微瑶的生产困难,一直发出痛苦难捱的声音,我听得心脏纠紧成一团。

我问也开始焦急打转的母亲:“阿兄可回来了?”

母亲的脚步停了下来,紧紧攥住我的袖子以作支撑,“你阿兄在边关值守,哪儿那么容易回来。先要修书一封请求回京,得到应允之后方可回京。若是私自回京,那可是杀头的重罪,便是你那重礼节的父亲也不会答应他如此莽撞行事。眼下,怕是连我喊快报送过去的信都还没收到呢。”

月落参横,东边露出一抹微黄的光线来,房间内骤然爆发出高昂的婴儿啼哭声,我与父母亲即刻推门而入。

他两自然是奔向那将将降临在世的婴儿,我则冲上去紧紧拥住微瑶。

微瑶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此刻正大口喘着粗气。即便如此,见到我,她还是极力支起一抹笑来。

母亲抱着婴儿到微瑶的床边,声音不无欣喜,“微瑶,你为我们姜家生了个男丁。”

父亲的脸色也是乌云退散,喜笑颜开,握住婴儿的软嫩小手,“这赤子也不惧生人,喜人得很。”

微瑶抱过婴儿,身上散发出为母者的光辉。

我心里一阵酸涩,微瑶与我年纪相仿,却早早懂事,现如今竟是做母亲的人了。

微瑶虽是早产,却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好好调养身子。

临走前,她还嘱咐父亲母亲不要怪罪于我。

我益发愧疚,也自知此事躲不了责罚,出了芨微阁便跪到祠堂里去了。

这一跪,就从天明跪到日落,期间除了偷摸着来给我送饭食的蔻梢,再无旁人出入。

就连平常慈爱的母亲,也未曾来看过我。

至于石青,她也少不了责罚,被管事的赵姑姑好一通斥骂,责令扣两个月的月钱,被罚到前厅院子里扫落叶。

盈亮的月牙挂上树梢,祠堂内没有燃起火炉,入了夜更是刺骨的寒凉。

我打了个哆嗦,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父亲的阴沉嗓音:“知错了吗?”

我低头应道:“知错了。”

显然我的低眉顺目并未得到父亲的分毫同情,他自后方绕到我跟前,话语间参杂着带火的箭簇,簌簌向我射来,“在祖宗跟前,声音也同蚊子般大小,我看你是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

我立马抬高音量,嘶吼般喊出:“我真的知错了!”

显然我的音量之高是得到祖宗认可的,我清晰地看见案台前供奉的烛火抖了两抖。

父亲被我猝不及防的声音惊到,厉声道:“你声音这般大,是要惊扰列祖列宗的安魂吗?”

我苦着脸,几近癫狂,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是要我怎样?

父亲见我长久不出声,以为我被他的疾言厉色吓到,不由得放缓了声音:“爹爹与你说过多次,这里不比益州,不可随意出门,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可是我在府中实在是无聊,金盏和锦葵身在益州,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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