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洵乐慌了,再看着眼前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只见陆之箴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台面,显然已是审得不耐烦了,目光咄咄逼人。
看着是能做出这等禽兽之举的人!
便连跪带爬匍匐到他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哭诉:“陆相公,我真的没有作弊啊,但我说!我都说!”
她又急又乱,看样子吓得不轻,身子不住地发抖,抱着他膝盖的双手犹如抱着浮木,明明很害怕却死也不肯撒手。
但,眼睛怎么好巧不巧,就盯到桌山的那一盘散发着浓烈香气的韭菜肉饼上?
她盯着韭菜饼,嘴唇抖动,欲言又止,迟疑了好久才轻声要求:“只是……此事难以启齿,我只肯对陆相公说道,陆相公可否屏退左右?”
“什么事,当着开封府尹、详断官的面儿不能说?”
她松开陆之箴的大腿,颓然地坐到地上,黑黑的面容失去血色,额头冒着细汗,看样子,真的很绝望。
“陆相公非要这么为难小人么?只怕说出来,小人……小人再也无颜面苟活于世!”
但她眼睛还是不离不弃地盯着韭菜饼,甚至咽了咽口水。
不明情况的详断官和主簿面面相觑,被她的样子可怜到,虽不明白什么事,但看她的反应应当是很大的事情吧。
赵祺昱抬起折扇轻咳两声。
陆之箴随即冷笑:“这里是大理寺,你若不愿意交代,本官不介意用本官的手法让你交代!”
王洵乐猛然抬起头来,双眼赫然发红,似乎又悲愤又隐忍。
她咬牙切齿一番,最终才艰难地说道:
“我……我本为別宅子……况且生时便与常人不同,外祖母原指望着我能入徐家族谱,也给母亲抬身份,然而看了我一眼却骂,怎么生出来这么个丢人的玩意儿,差点气厥过去。”
“有奴仆进言,生来缺把儿能不能给徐家传宗接代另说,只怕徐家当成不祥,此子留不得,须早日了断!外祖母听了谗言,于是不顾母亲的哭喊,着人生生把我抢走扔到后山喂狼!”
她说着,眼眶红红的,但依然紧握拳头,痛苦隐忍眼泪。
“娘亲拖着病体连夜跑到山里,把我捡了回来,带着我逃走了。我自小与娘亲流离失所,颠沛奔波,经常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从来不知吃饱是什么滋味,就连这韭菜饼子……明明是寻常人家轻易吃得的东西,我竟然长到五岁,才吃上第一口!”
她说着,终于对桌上的猪肉韭菜饼子下手了。
黑黑的爪子趁着陆之箴不留意,就抓来了一个,生怕他阻止似的连忙塞到嘴里,动作一气呵成,呜咽着连连称赞:
“呜呜……竟不知……是如此美味啊!小时候吃上一口,都要念念不忘一辈子!”
陆之箴皱起眉头:“这跟本案有什么关系?”
王洵乐狼吞虎咽,不说话,天塌下来都等吃饱了再说!
她咽了下去,酝酿了好一会儿,眼眶又泛红。
但,男儿有泪不轻弹。
她假装挖眼屎的时候擦了擦,又故意低头大口大口地吃饼,假以掩饰。
“我身有隐疾,一直受他人嘲笑,发誓定要建立一番功业,扬眉吐气地回去,好叫那些人看着!我发奋苦读终于等来了科举的机会,可若是在验身之时解衣袒露,让别人发现我……我有这方面的隐疾,以后定是嘲笑我,我怎么入朝为官呢?只怕即便有了一番功名,也依然被人指指点点。”
“所以你便想了个法子,贿赂主司,草率验身,只为了藏匿身体隐疾?”陆之箴挑眉。
王洵乐疯狂点头,忽然跪直了,大义凛然挺了下腰道:“陆官人你看,我这儿原与常人不同的啊!”
她那儿……确实比寻常男子,少了点高耸巍峨的气魄。
只是,陆之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他不堪地别过头。
赵祺昱折扇高高抬起,只露出一双幽沉的眼睛。
详断官与主簿既尴尬又同情,窃窃私语。
王洵乐又伏低做小泣声道:“官人,我有难言之隐啊!你查了我的居所,应当发现不少……男人方面的药方子,我的小丫鬟经常为我熬药,客栈里都知晓我是个药罐子,你这……这让我如何开口?”
陆之箴翻了一遍搜查她房间的名录,上头果然记录了搜到此疾相关的种种药材。
再加上听说她极难审问,来之前陆之箴也把她的公凭文书皆看了一遍。
文书的确记载她小时候“身有异疾,为长辈不喜,曾遭遗弃”,种种似乎印证了她的说法。
而王洵乐不怕他查,她女扮男装之前,已做过计划,包括选择一个怎么样的出身不容易露出破绽,徐衡的身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选出来之后也做了各方面证据处理。
见他沉默,以为有松动之意,王洵乐再接再厉:“官人,科举法令只惩罚舞弊之人,我与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