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真是顾公派人刺杀赵杭吧?”
顾家的一个子弟怒气冲冲地站出来,直接拔剑指向赵杭:“赵杭,不过两具无名无姓不知来源的尸首,你就说是顾公派人杀你?焉知不是你为了报复顾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还不速速将剑放下!”
他说着,忽然大喝一声:“顾氏子弟何在?”
席上又瞬间飞身而出好几人,团团围住赵杭。
“保护顾公,不可让这姓赵的小人奸计得逞!”
一时间,赵杭被数人以剑相围,落了下风。
宾客们见顾氏的人都这般有底气,也不由开始质疑先前赵杭的话。此时厅内各执一词,有的信赵杭,有的信顾氏。
这满桌的珍馐,倒是无人问津。
顾乾临这寿宴,已经毁了一半。
郭年在一边微微皱眉,目露忧虑——若赵杭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今日之事怕是不好善了,顾氏定会给他施压要惩处赵杭。
赵杭轻飘飘地扫过这一圈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眼神在不远处与一长相清俊的男人对上,她对着那人勾唇一笑,紧接着猛地扬手,一块令牌出现在手中。
她厉喝道:“本官奉陛下之命巡查各州,尔等胆敢剑指本官?”
红金的令牌在璀璨的日光下反射着晃眼的光,几乎要照瞎人眼。
堂内有瞬间的寂静。
继而又是议论纷纷:“这巡按御史不是萧鸣珏大人吗?怎么变成赵杭了?”
“杭儿,”顾乾临痛心疾首地摇摇头,“就算你我之间有何误会,你何至于此啊!冒充巡按御史,此乃大罪啊!”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认定了赵杭是假冒的巡按御史。
赵杭眸光微闪,抬手直接将令牌扔到郭年手中,高声道:“郭总管,你可看清了,本官这令牌是真是假?”
郭年难得手忙脚乱地接过令牌,指尖轻轻抚过,然后瞬间顿住。
红金的令牌,上面刻的确实不是“巡按御史”,而是“代天子狩”!
这令牌在开国之初,高祖曾赐予当时的监察都御史,让他代巡十三道。
见此牌如见天子亲临。只是数百年过去了,这块令牌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不少人早已将之淡忘,抛之脑后。
但他不能不知道。
因为这块令牌,就是高祖为了权衡各道节度使权力,精心设计打造。
所以其他人见此令牌,可以说不知不跪。他这个江南道节度使,必须得跪。
不然坐在这个节度使的位置上,哪天就会被扣上个谋逆之罪,株连九族。
“参见御史。”他嘴角浮上笑,率先行礼。
赵杭这一手好啊,别人未必会认她手中这块令牌,但他必须得认。
而在场身份最高的就是他,他跪了,谁敢不跪?
满堂死寂一瞬,也跟着郭年纷纷行礼。
围着赵杭的那几个少年郎渐渐涨红了脸色,想行礼却又不想堕了面子,但满堂皆是身份高于他们的人,这些人都行礼了,他们却仍已剑指赵杭,岂不要被扣上一大不敬之罪?
先前与赵杭对视的那个男子出来救了他们。
他用力一拍那领头少年的脑袋,怒斥道:“糊涂东西,还不行礼?”
兵器纷纷落地。
这围着的一圈少年郎,跟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一道同赵杭行了礼。
赵杭此时却忽然垂下剑,嘴角弯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现在你说,我这令牌,是真是假?”
顾乾临浑浊的眼球中闪过怨毒和不甘的神色,但也不得不拱手,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参见御史。”
先前那个冒头的男人眸光微亮,快步上前扶住了身形摇晃的顾乾临,焦急道:“叔父,您还好吗?”
他长相是顾家人特有的柔和,五官圆润,毫无攻击力,周身满是书卷气。
顾乾临脸上滑过厌恶之色,但顷刻间就极好地掩饰起来,只是拍开他的手,淡淡道:“无事。”
男人在被顾乾临拍开手的瞬间,脸上就划过阴毒之色,扭曲了这副清俊的面孔。
他继而又看了一眼赵杭。
赵杭与他相距不过几尺,四目相对,赵杭嘴角浮出一瞬诡异的笑。
男人眨了眨眼,然后似乎无意地因着顾乾临先前的那一手,被推得踉跄了些,直直退到地上的一具尸首面前,跌落在地。
顾乾临没瞧见两人这细微之举,只是直直盯着赵杭,语气沉沉:“你贵为御史,巡按四方,无凭无据地污蔑我,此乃渎职!”
“顾甲!”
他话刚说话,就被男人极其惊诧的声音打断。
顾乾临闻言眼中滑过惊色,大踏步从厅的上方冲下来,步伐快得不似一个年过古稀之人。
他死死地凝着眉,面上皱纹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