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还疼吗?”唐璃细细地帮娘亲涂上药膏,又捧起娘亲的手,呼呼吹了几下,“娘亲说过,这样吹一吹,就能把疼都吹走了。”
“嗯,娘亲好多了,不疼了。”娘亲摸了摸唐璃头顶,又深深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呢?
就连正房家的丫鬟,都能骑在她头上了。她家中无权无势,徒有几分姿色,也随着年纪渐长而不再能引起夫君的兴致。她知道争不过,她也不想争,她只想和女儿一起平静安稳地活着,为什么……她们就是不肯放过她呢?
“娘亲,”唐璃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天色暗了,我去厨房拿吃的来吧?”
“好,璃儿,你路上小心一些。”娘亲点点头,目送唐璃走出院子,眼泪又忍不住直往下落。她们所居偏僻,更是连一个婢女都没有,所有活计,都要她们母女亲手去做。幸好管事没有过分克扣二人衣食用度,至少能吃饱,能穿暖,她已经不敢奢求更多。
至于她的夫君——唐门掌门的亲弟弟唐沨,怕是早已忘记她们母女的存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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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将食盒送去后厨,唐璃又偷偷溜进了师父院子里。
见到她,师父无奈地长叹一声:“你怎么又来了?我已经告诉你多少次?唐门技艺只传男,不传女,我不可能收你为徒。”
“师父……”
“你也不要再叫我师父了。”
师父名唤唐殊,是掌门唐泺的叔叔,负责教习唐门年轻一代刀法。娘亲被人欺负,唐璃看在眼中,她虽然年纪还小,却远比同龄孩子懂事,她知道娘亲不敢反抗,也没有力量反抗——所以,她要得到更多力量,来保护娘亲。
此刻,唐璃正跪在唐殊院中,她每日来此恳求,已有将近一年。唐殊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可唐璃偏是个倔脾气,不管他如何拒绝,她仍然每日傍晚都来——无论刮风下雨,无论炎夏寒冬。
说实话,他有点同情这孩子。
可是同情有什么用?他不能坏了门规。
她和她娘亲的事,他多少有所耳闻,只不过深宅大院的女人间常有勾心斗角,他早已见怪不怪。唐沨武功胜于唐泺,才学谋略,皆可望其项背,只因非正室所出,更非长子,所以不得继任掌门一位。他知道唐沨心里定有不甘,但唐泺也不是庸才,他时时处处防备着,唐沨始终寻不到反击的机会。
所以,他只能从外面找些年轻漂亮的女人,来发泄心底的欲|望和怨怼。
用过之后,便弃如敝履,再无过问。运气好的,生个儿子,还能谋个名分,运气差的,生了女儿,或者连孩子都没有,在小院里孤寂地活着,熬上个十年八年,最后疯了的大有人在。
如此比较,唐璃的娘亲倒还算幸运了。
毕竟是不得宠的母女,吃穿终究不及那些正主,唐璃也长得比同龄孩子更矮一些。唐殊妻子难产,幼女早夭,这些年再未娶妻生子,看着唐璃瘦小的身子,不禁有些不忍,便蹲下来,与她平视。
“如果学会武功,你想做什么?想去把欺负你娘亲的人,都杀了吗?”
唐璃抬起头,微微怔住,目不转睛地看着唐殊,却没有说出答案。
“如果,你还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不能教给你武功。”唐殊摸了摸唐璃头顶,又叹了口气,“天渐渐凉了,快回去吧,别让你娘亲担心。”
他说完,就起身回了屋。唐璃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多时,也起身离开了。
唐殊想,她或许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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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转天傍晚,唐殊从掌门处回屋,又在院子里见到了唐璃。
“你……”他脚步明显一顿,“你怎么又来了?我昨日问你的问题,你已经能够回答了?”
“嗯。”唐璃点点头,夕阳璀璨,映在她如墨的瞳孔中,他竟有一瞬怔然,“我不想杀死他们,我只是……想保护娘亲不再受欺负,我只是想让娘亲开心一些。”
她声线轻软,未褪孩童的稚嫩,目光却清澈而坚决,他不由得沉默了。
很久,他终于开口,又问:“那么,你想如何保护你的娘亲呢?如果他们再欺负你娘亲,你要如何做呢?”
“我……让他们打我就是了。学会武功,有内力护体,我就不会觉得疼了。”
唐殊一怔,不禁失笑:“在你眼中,武功是这样用的吗?”
“我……等我长大了,我就带着娘亲,离开唐家。”唐璃想了想又说,小小的手在身边握成拳头,“我学会武功,会比常人更有力气,可以做工挣钱,养活自己和娘亲。”
“只有这样吗?”听着唐璃的“豪言壮语”,唐殊不禁皱起眉。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啊。”唐璃似乎不是很懂唐殊的意思。
“你……”唐殊犹豫了一瞬,还是问她,“你不恨那些人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