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转转,季锦书在院子里穿廊道、过假山,想要找云偲这位小少爷。
待她走到云家祠堂的大门口,还真让她碰见了坐在门槛上郁郁寡欢的云偲。
只见他低着头,两只手掌把季锦书做的那只新的蹴球推来推去。难得的是今日他身边只有一个婢女陪同。当然,婢女肯定也是云夫人的人。
季锦书悠哉悠哉地走过去,“呦,这不是云偲小少爷吗,今日怎么没见着你在院子里踢球啊,瞧着不大开心呢。”
“我娘让我在祠堂罚跪。我正生气,你还敢来找我!”云偲作势就要把球扔到她身上。
季锦书笑眯眯地,“我有何不敢。球不是留给你了吗,不满意我再给你做一个呗。”
云偲捏着球控诉,“哼!都怪你!都是因为你,爹爹才不见了,娘还打了我好几板子。我手都要痛死了,都怪你,都怪你!”
季锦书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把你爹好好地送回来了吗。你又没做错什么,她打你,你还怪我了?”
云偲撇过头不再看她。
“行吧行吧,我呢,论年纪跟你阿姊差不多大,合该尊老爱幼才是。之前你多混账我也就不说了。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赠你个玩物耍耍。”
说着,季锦书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木制玲珑球,其上雕刻花纹,大球套小球,大球的缝隙中露着小球,表面光滑泛着莹润的光泽,难得的上乘之作。
云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季锦书手里的玲珑球,“我要这个,给我给我!”
这回没吊着他的胃口,季锦书直接扔给了他。云偲接过玲珑球,高兴的不得了。
“这个好玩。”
“当然了。这可是我亲手选了最好的木料,用了好几天才刻出来的。你不准备谢谢我吗?”
云偲被哄得开心了,转着手里的玲珑球,眉开眼笑地对季锦书说,“谢谢你。”
今日未曾见到贾道士,季锦书问云偲,“怎么不见你家中的那位道长了?”
“他被我娘打发走了,我娘说找不到我爹,就不留着他了。”
“哦,竟有此事。我听说你家有邪祟要除呢,这就把人赶走了。”
云偲捏着玲珑球嘀咕,“管他那么多干嘛。他在我家游手好闲,调戏我身边的人,我早就想赶他走了。”
想不到云偲耍起无赖来是混账了点,日后说不定还能是个正人君子。季锦书对他大有改观。
季锦书看他玩得正开心,便随口问道,“我送你一个玲珑球,换你一个故事如何?”
“故事,”手里的玲珑球还没玩够,拒绝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只好问,“你想听什么故事?”
季锦书说,“我呢,很久以前就失去了母亲,早就忘了有母亲疼爱是什么感觉。我看你的母亲很是疼爱你,你就讲一个,你和你母亲的故事吧。”
玩球的动作忽然停了,云偲安慰着她,“我的祖母也不在了,但是她说,只要我还在想念她,她就永远不会离开。喏,我身后就是我家先祖的牌位,难过的时候我就会来找祖母说说话,话说出来心里就不难受了。你这么想念你的母亲,她也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
季锦书无声点头。
这回可算心甘情愿了,云偲挠着头发回忆了一下,“好了,你别难过。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从前,我阿姊养过一只小白兔,小白兔吃着萝卜的样子十分可爱,我也想要。但是阿姊对它喜欢得紧,她又只有一只,她不给我我就跟我娘要。”
“不管我跟我娘要什么,她都会答应我。于是我娘就带着我去街市上买来了一笼的兔子,有白色的、有灰色的。我有那么多兔子,心里可高兴了。”
季锦书不禁要问,“你还没多大,就养那么多兔子,后来那群兔子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我不记得了,我忘了最后它们都去哪儿了。我要说的是,我想要的东西,我娘都会给我。”
季锦书回他,“听出来了。她的确很疼爱你。那我问你件事,若你爹为了你阿姊不惜倾家荡产,你们日后也许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你觉得你娘会怎么做?”
云偲一点都不愿意考虑这种可能,“他不会的。”
“也许呢。”
“反正他不会!哼,我不理你了!”云偲气鼓鼓地跑开了。
季锦书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了内院,院中已摆好宴席,他们两个赶到,刚好能够各自落座。
云夫人一瞧见她,立刻热情地打起招呼,“锦书回来了,快请坐。”
季锦书的视线自云夫人身上移到云漫山身上,相互观望,一时还有点难能适应云夫人这没来由的热情。
不多做迟疑,季锦书在昙花的身边落座。
只见方才站在云偲身边的婢女俯身在云夫人身侧耳语,似乎她每说一句话,云夫人盯着季锦书的眼神就惊恐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