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最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话不多。 姜越知看着对面安静吃面的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明亮温暖的个光线从两个人的头顶上方投射下来,让人莫名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 姜越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回神打了个冷颤。 “你确定要这么一直看着我,不是你说要来吃热汤面的?怎么,我就这么秀色可餐,看着就饱了?”沈最瞥她一眼,唇边的笑意似有若无,身上的白色衬衣袖口往上翻了两折,露出狰狞可怖的伤口,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懒散。 他下午出院的时候就把身上那些七缠八绕的绷带全部都拆了,那副弃如敝履的模样像极了城中村里那只被小卖部包装袋缠住四肢的大橘猫。 姜越知将下巴搁在手臂上,抬眸注视他,杏眼微挑,笑意乖顺讨好,眉眼完成弦月,有种跳脱年龄的风情。 “沈最,现在我也对你充满好奇了。” 沈最喉结混动,溢出几分轻笑,“姜越知,你的脑回路确实不简单,亲爹刚让我弄死,就能有闲情逸致来研究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面碗里白雾升腾,拢着他的五官有些不真切的虚幻,漫不经心的调侃并不见太多嘲讽。 “你这话说的,”姜越知撇撇嘴,“姜三在我面前打死了我妈,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打我,于我而言,他除了有生物学认定的关系之外,跟仇人没什么两样,我还要感谢你,救我脱离苦海。” 她的话半真半假,但更多是示弱,让沈最放下戒心,她才有可能获得更多的自由。 “说实话,在烂尾楼里我的确吓到了,电影里看到的情节竟然成了真,说不害怕是假的,没当场尿裤子已经算我胆识过人了。” 沈最神情寡淡,视线里多了几分探究,他似乎在判断眼前的人说的话里几分真情实意,几分虚与委蛇。 “姜越知,收敛起你的歪心思,老老实实呆着,你以后的路我会安排好。” 之后的时间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姜越知大快朵颐的对付着自己面前的食物。 也不知道是面汤太热,还是刚刚自己信口拈来的胡说八道,她的脸有些发烫。 不知道沈最到底信了几分。 她时不时的抬头看沈最,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 不可否认,小男主教养极好,吃东西的时候没有半点声响,专注认真,整个人即便是在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面前,也能随意骄矜,丝毫不失风范。 这是姜越知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的。 孤儿院教会她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快,飞快,十分快。 只有快,才能吃的饱。 同样一碗面,对她就是果腹的食物,而放到他面前,却宛如一幅画。 汤面氤氲出来的水汽落在他脸上,好像给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水雾,凄瑟迷离。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沈最的长相几乎美到无可挑剔。 美。 这是她第二次心生这样的感慨。 全然由心。 “怎么不吃了?不好吃?”沈最晃一抬头。 “嗯?”姜越知看得发了愣,思绪忽然被打断,有些脸红。 她用筷子挑了挑自己面前碗里残余的几根面条,示意他自己已经吃完了。 这回倒是轮到沈最愣住了。 这饭量倒是......很是惊人。 “你慢慢吃,我等你。”姜越知说完就偏头看着窗外,雨后积水的街道明亮璀璨,城市笼罩在迷离的光斑中,有种雅致消沉的美感。 沈最眯着眼,看到她耳后那两颗鲜红色夺目的朱砂痣,唇角勾起一抹笑。 她的乖巧是装的,坦荡是装的,示弱的讨好也是装的。 一整个诡谲狡诈的小野猫。 但饭量大是真的。 就,有点可爱。 好想…… 拍拍她的小肚皮,看看是不是圆滚滚的。 * 吃完饭两个人就直接回了沈最家。 从车上下来,姜越知站在沈家别墅的大门前住了脚,踌躇不前。 已经往里走的沈最察觉到她的动作,回过身来看她。 他恰好站在门前的一束灯柱下,光晕打在挺拔的肩背上,是黑夜中唯一的暖色。 “怕了?” 姜越知垂下了眼眸,这次并没说谎,“站在这扇门前头,总有种上刑场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