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允？”
“陈晓辉跑了。”电话那头愤然地说，“他到底是怎么跑的？我们今天轮了好几波人一直看着他，都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溜出去这事，对他倒是不难。”苏曼想了一会说。
“为什么？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放他出去不是很好吗？”
苏曼走到稍微离林霁远点的地方，再开口时语气带着幽然，“事情绝对不是他说的那样，不管他们一共有几个帮凶，其他人一定还会联系他。到时候你们就可以一网打尽了。”
方允有些犹豫：“可是，万一他也被人杀了……”
“那就让他死吧，不是很好吗？”
少女如同谈论天气预报一般轻描淡写地开口，不知为何，听上去却并不邪恶。
“说实话方警官，”苏曼讥诮一笑，“陈晓辉这种人，并不是他所讲的那样耿直而老实。他说的话处处矛盾，漏洞百出，那些胡编乱造，什么良心发现，想要自首，都是胡说八道。或许根本就是他们两个一起杀了那个女孩，而且还做了些其他的事情。像这种人，活着有什么用？”
方允沉默片刻，“我知道，但是警察不能随心所欲。不管他该不该活着，都应该交给法律判定。”
苏曼靠在门口的鞋柜上，看林霁收拾家里散落在地的各色衣服。
房间并不算很乱，但是有他收拾，不知怎的就更干净了一些。
她唇角勾了勾，“你把监控录像发给我，我会告诉你们，他逃去了哪里。”
“好。”
视频很快传到苏曼的手机上。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那个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晏东市拿金丝作案的人。陈晓辉之所以会出现在朱家村，那是那个人让他去的。那个人原本就打算在朱家村，用无间地狱把他弄死，所以，无论如何，陈晓辉恐怕都活不下来。”
方允沉默了好长时间，“……你既然知道这些，如果你出手，一定能够救得了他。”
苏曼冷笑一声：“我救他？为什么要救他？他有什么让我救的价值吗？”
方允哑然。
“我一直以来的原则，就是生死自然而为，不可逆天而行。从陈晓辉对路边的女孩做出不轨之事那刻开始，他的生死，恐怕就已经定了。至于其他的，我不干涉。”
方允叹气，“……苏曼，要不你再试试看？毕竟那是一条人命。”
短短几分钟，林霁已经把衣服收拾好，把地拖干净，把桌子擦了灰，把阳台上的衣服收下分门别类整理好，现在正在厨房里整理冰箱。
他戴着手套把苏曼整整摞了三层的剩饭菜端出来，扔进垃圾桶，然后又用消毒水喷了一遍。
苏曼指节在鞋柜上有节奏地敲了一会，方允也在那头耐心等着，并没有催促她做决定。
“……臣以《秦氏秘法》向陛下献上一计，以三千人生祭金丝离魂阵，则阵法大成，有逆天改命之效！到时皇室重振，皇族重兴，则皇朝重回鼎盛，陛下亦可高枕无忧矣！”
“秦典，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尔心术不正，焉能承兴国大任？！”
“神女大人，不可妄言。尔不知金丝离魂阵之威力，若是演示一番，尔便知晓了。”
“吾自是见过金丝离魂阵，那阵法之后，六道几近陨灭，无数苍生危颓，人界血流成河。秦相，而如今又献此毒计，究竟意欲何为！”
“神女大人，尔终究是神……终究不懂人心为何物……即使今日救了这些蝼蚁，等到这些蝼蚁所求之事尔不能满足，依然会毅然与尔为敌！到时，神祇之下场，神女大人又可曾知晓！”
“我不管神祇是何下场，神祇若不救人，又焉能称之为神祇？！你身为国师，乱世之中不安民，灾祸之下不救人，反献此毒计，又焉为国师！”
“……”
乱世之中，那只是她的惊鸿一瞥，因为太过难以置信，她的痕迹甚至都没有在野史中留下。
神祇一般的曼殊，实在是隔的太远，远到仿佛已经恍如隔世。
苏曼迎着窗棂撒入的午后阳光抬起头，在金鳞般的碎片之中，短暂地叹了口气。
“……如果通过他能找到幕后的人，我可以试试看。”
挂断电话，林霁的身影从厨房闪出来，“你一会要出去吗？”
他变戏法似的，把一杯牛奶奶昔放在她手边，浓郁的甜香蕉气息扑面而来。
“果然是男妈妈啊，”苏曼转头夸赞，带着调皮的戏谑：“谢谢妈。”
“别……别乱叫。”
林霁耳朵又慢腾腾地红了，他飞快冲进厨房，把羞涩发泄在那块砧板上的烤肠上。
苏曼回过头继续看监控视频。
陈晓辉一直在审讯室里比划的手势，她早就看出来了，那是掐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