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倚重的嫡系心腹将领。龙辕痛失爱子,悲愤之下,请命前往南方讨伐叛军,结局却与前人别无二致,惨死于铁豹骑的滚滚马蹄之下。
相比于其他人,燕珩则要冷静许多,默立思量:“龙辕虽品行不端,带兵能力却强。贺景恒凭以数千骑兵火速破军七万,看来培养的骑兵极为优秀,若是再与云理王联手......良机已失,收复南境的代价很高,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
见吕不为心神不定,只好亲自接过木匣打开察看。
沙场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燕珩抓住沾满血污的头发提起头颅,红迹斑驳的人脸赫然映入目中,确是龙辕无疑。
周遭爆发一阵阵的惊呼,窃窃私语不断,慕焱只是垂目不语。
燕珩心说大事不妙,脸色更加凝重,但语调依旧沉而稳:“旭罕森可有话传达?”
小兵脸皮一抽,低下头不敢直视男人,声音更加颤抖:“有......他在阵前说......”
“龙辕无故谋反,窃国之心昭然若揭,能替大王分忧是本王的荣幸。”
此言委实是,嚣张至极。
吕不为脖侧青筋凸起,气得浑身发抖几近站立不住,仰天痛呼道:“逆贼!逆贼!贼喊捉贼!贼喊捉贼啊!!”口中喷出了一大蓬血雾,随后两眼向上一翻,直挺挺地向后栽倒下去,仰躺在地上,彻底不省人事了。
诸位官员见丞相大人晕倒,不禁骇然变色,又是好一阵手忙脚乱,殿内顿时乱得像一锅八宝粥。
急救的手段比较粗暴,吕不为人中被掐得淤紫,面部和胸口全是吐出的污血,让人难以直视,再不见一丝文雅之气。
燕珩高高在上地睥了一眼,漠然评价:“一群蠢货。”
“拿担架来啊!”
“大夫呢?!快传大夫!”
耳周嘈杂,燕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丝毫没有搀扶丞相大人的空暇,一语不发地走出大殿,寒声命令道:“传令下去,即刻整合队伍,连夜拔营赶往南方。”
*
八月十三日。
一线光明破开沉重的暮色,初升的朝阳下,碧草染血,布喀河清澈不复,河水荡漾出一汪妖艳的殷红。
空气里漂浮着浓重的血腥味,旌旗蔽天,在大风中猎猎作响。剑齿豹獠牙尖利,仿佛随时会破旗飞跃而出,撕碎敌人脆弱的咽喉。
白马立于荒丘,贺景恒端坐在马背上,放眼处死尸横成,残肢与断臂更是不计其数。河面宽广,一具又一具死尸无声地漂过,赤/裸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灰白。
王军兵多马壮,起初斗志昂扬,贺景恒刀若飞星,开战即将主将斩首。兼分兵冲其心腹,专攻薄弱之处。经历数次大败,王军已然失去了作战的锐气,军心溃散。往后之战役,是为一场场单方面的屠杀。
七月以来,战线自南境北推六百余里。
铁豹骑以摧枯拉朽之势奔袭至辽月腹地,贺景恒将西沙巴林内的驻军半数调回,重兵把控要塞,一并把沿途军队收归麾下。骑兵冲击、步兵压后,斩俘数万,兵力甚雄,何止对外宣告的十万之数!
铁豹骑副统领鞭策战马来到主帅身侧,在马背上弓身行礼,恭敬地询问道:“殿下,可要渡河?”
贺景恒沉吟一刹,坚决道:“不。”
“让战士们在原地稍作休整,保持戒备,随时准备迎敌。”
阿鲁特神色转凝,又听贺景恒道:“算一下时间,燕云铁骑快要赶来了,如果渡河时遭遇燕珩麾下的精锐截击,伤亡将极为惨重。”
阿鲁特一想颇觉有理,朝青年问:“殿下已有打算?”
“不能将兵力全部消耗在这里。一旦与燕云铁骑交战,必定会造成两败俱伤的下场。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西沙、扎罕等国在外虎视眈眈,岂能让他国趁机获利?”贺景恒一一阐明利害。
铁豹骑选拔及培养的过程无比苛刻,历经数年方成,不知道耗费了贺景恒多少时间与心血,三万精锐骑兵,折损一兵一将都教他胸口窒闷。
燕珩被于尉主力牵制,贺景恒何尝不是?近来,西沙诸国又隐约有动/乱的迹象,如果西沙在两军交战过程中突然发兵,面临的将是腹背受敌。
大江收不尽,贺景恒凝望着奔涌向东的河水,纵使恨意延绵难消,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玄服青年长吐一口浊气,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思及巴古达亲王的惨死,阿鲁特心中也十分哀痛,见青年眉宇间戾气不散,出言劝慰道:“殿下,报仇雪恨亦不急于一时。”
贺景恒瞥他一眼,口吻平静:“本王心里有数。南境的实力尚且不够雄厚,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一招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我知道自己性情不好,骄纵又自傲,但我绝对不会拿将士们的性命当作儿戏。”
闻此肺腑之言,阿鲁特肃然起敬,抚胸一揖,恭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