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低,瞟见了地上的祭祀品,更加手忙脚乱。
祁怀钰一拂衣袖,淡淡道:“把这里收拾了。”
刚将最后一撮纸灰扫去,楼朔太子的讥笑声传来:“祁怀钰,你臭着个脸给谁看呢?不会是......对父皇和孤不满吧?”
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说话的腔调却别有一番阴阳怪气之感,让人心生不适。
或许过招多了,熟能生巧。祁怀钰浮起一个假笑,笑意不达眼底,“皇弟多虑了,我一个庸碌的闲人,无聊时在园中赏花逗鸟而已。“
见她一副平淡无澜的模样,太子的假笑褪而变为阴沉,余光瞥见地上的一圈痕迹,眼珠子一转,讥讽道:“孤倒是忘了,每年的这个时候,你便要摆脸色。”
祁怀钰神色刹地一变,太子的嘴唇一张一合,刻薄的话语有如毒蛇一样钻进了她的耳朵,“一个下贱的婢女,也配在宫中祭奠?”
祁怀钰秀挺的身躯在夜色里震颤一下,而后低低地笑了起来:“皇弟说的对,我娘亲只是个婢女,不值得祭奠,也不配入祠堂。”
太子隐约感觉她话里有话,皱起了眉头。
“你是不是很遗憾?”祁怀钰目中燃起冷冰冰的火焰,讥道:“我这个婢女的孩子,怎么没有死在梁国呢?”
*
二十多年前。
楼朔皇帝与皇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夫妻感情极佳,却又成婚多年无子。皇帝见皇后无子傍身,面临诸多刁难,于是道:“不如收养一个。”
可数年来皇后专宠,后宫嫔妃也没有孩子。
那就造一个。
祁怀钰的母亲一介清清白白的农家女子,入宫无非想为娘家重病的父亲赚些药费。
她既无家族门阀势力,亦无有权有势的亲友帮扶,兼长相清秀动人,十分倒霉地成为了皇帝的“临幸”对象。
也许对一些有野心的宫女而言,此乃攀上高枝儿的轻松捷径。
但祁怀钰之母早在少女时代,已有两情相悦的小伙子,两人约定,等她年龄一到,放出宫便成婚。
祁母怀孕时白天哭,晚上哭,眼皮红肿得不成样子,后来便看不清东西了。生产的时候胎位不正,被强灌了一碗通灵散子,婴儿呱呱坠地,产妇大出血,原本健康的身体急速衰弱下去。
好巧不巧,皇后忽然被诊断怀了身孕。
祁怀钰的母亲被封了个才人,丢到偏僻的宫殿养着,与冷宫无甚差别。母女俩都是被遗忘的存在,日子不算富贵,倒也乐得无人打搅。
祁怀钰记得,院子里有一棵歪歪扭扭的柿子树,秋天时会挂满黄澄澄的柿子。空气中飘散着甜甜的果香,阳光暖和得刚刚好,年幼的祁怀钰会窝在母亲的膝上打盹儿,覆盖着轻白糖霜的柿饼在微风中轻荡,梦里都是香甜的味道。
好景不长,楼朔需要挑选出一名皇子,作为人质送往梁国。
当时后宫中只有两位皇子,悉数为皇后所出。两个嫡子是皇帝的心肝子、眼珠子,皇帝不可能愿意让他们冒险去异国他乡,成为随时会被处决的质子。
然后祁怀钰就被盯上了。
为绝后患,祁怀钰的母亲被一杯鹤顶红赐死,甚至远在乡间,卧病在床的外公与织布为生的外婆也突然暴毙。
祁怀钰第一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就失去了最亲最爱的娘亲。
来到梁国之后,祁怀钰变得阴郁寡言,脸色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阴沉,让人不敢接近。
大家都不喜欢这位脾气古怪的楼朔“皇子”,又觉得若是两国一旦交恶,祁怀钰也不过是颗待砍的脑袋,没必要与他建立良好的关系。
一个晴朗的冬日,江昭宁在御花园里玩耍,偶遇了独自赏梅的祁怀玉。
大红刺金的锦裘在蹦跳中扬扬落落,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迈着短腿,手上拿着根鲜艳的红梅枝,在雪地里哒哒哒的乱跑。人疯没好事,脚下一个没踩稳,倒栽在了厚厚的白雪里。
“哎呀!”江昭宁使出吃奶的力气,拔萝卜似地把脑袋从地里拔出来,懵逼了好一会儿。
“阿嚏......阿嚏......”
江昭宁被冷得打起了喷嚏,揉揉泛红的鼻尖,伸着两条腿坐在地上,慢吞吞地抖落锦裘上的白雪,望向树下眉目秀丽的小“少年”,一双水漾漾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声音软软糯糯地请求:“你可以扶我起来吗?”
这付模样当真是十二分的乖巧,又生得极为好看,像是神仙座下的小仙童。其他人见到,只怕心都软成一汪汪的水来了。
只可惜,彼时的祁怀钰心硬如铁,不带情绪地乜了小女孩一眼,便冷淡地踏雪离去。
同样,小昭宁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连树上的鸟儿见了她,对比寻常人,都要更亲她三分,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女童琥珀色的眼睛里泛起一丝迷茫,意识到自己居然被无视啦!嘴巴嘟得老高,委屈巴巴地嘀咕道:“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