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幼白在一旁道:“哥哥,你也没带手套呀,我给你去拿。”
“我?”庄守白笑了下,“不用管我,去给七姐姐拿就是。”
程瞻洛戴了手套,小心握住麻绳另一端,庄守白道:“用力拉,我测测你的臂力。”
庄幼白人小,操心的事情却多,又跑到程瞻洛身后,伸开双手:“姐姐,小心摔倒,我接着你!”
庄守白笑了,冲她扬了扬下巴:“放心拉,我在这,摔不着你。”
程瞻洛用力拉了左手,再换右手,庄守白果然稳稳不动,手上牢牢握着另一端,等她站稳才放了手。
试过她双手臂力,不几日,庄守白使人送来一张小弓,很朴实的样式,没什么花纹,不过上了层清漆。程瞻洛试了试弦,果然极合称,正适合她如今的力道。
这张新弓刚到手不久,她在演武场跟着武师傅练了没几天,正在慢慢找回之前的手感。庄戎虽忙碌,但凡在家的日子,总要尽量抽时间陪几个儿女,不是读书就是习武,已成了习惯。
吃过午饭,一家人都无事,索性一道来了演武场。演武场空荡荡的,一边放着刀枪剑戟,另一边整齐竖着箭靶,墙角还放着大小不一的石锁。
早晨刚清过地上的雪,不过又下了大半天,这会才暂时停下,因此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
说是练箭,其实打基础的过程枯燥无比,程瞻洛与庄幼白一人站在一个草靶前,先站好,然后将弓稳稳拿好,摆个姿势,练拉弓。并不真射出去,只是做个瞄准的姿势,持弓,拉弓,瞄准,恢复站姿,再重来。
她一手虚握着弓身,向前推出去,另一手勾弦,做了个预备姿势。荆远离她最近,驻足看了一会,道:“肩,用力。”
“嗯?”
荆远想了想,索性拿了枝箭,站在另一边的箭位开弓给她看。
唰。
利箭离弦,正中靶心。
“……太快了,”她都还没看清,箭就射出去了。
荆远话一向少,又从背上抽了枝箭,搭上弓弦。
连着几箭后,荆远又问:“看清了吗?”
程瞻洛犹豫着重摆了个姿势:“现在呢?”
荆远摇摇头,抬起手,又收回来,拿弓轻轻碰了下她的肩胛:“这里,用力再大点。”
“这里应该怎么用力?”程瞻洛充满期待地追问。
“……”荆远想了想,又拉开弓,“看。”
庄继白一直在边上看着,终于忍不住了:“泱泱又看不见自己,你得给她说啊!”
“……”荆远又射一箭出去,想了想,还没开口,被庄继白抢了话。
“算了,”庄继白说,“十五郎向来是一力降十会,讲不出技巧。我来,先开肩,再沉肩,背上收紧。要开到弓如满月。”
“讲什么呢?”庄守白替庄幼白调整了姿势,走过来,他扫了眼程瞻洛的姿势,熟稔地道,“站稳,浑身的力都向下扎根,再慢慢沉肩,开弓,这样才稳。”
荆远把一边的箭位让出来,庄守白站定,缓缓拉开了弓。他果然站得很稳,犹如一棵扎根进地里的老松,肩背笔挺,形成一条流畅的、向下的曲线,一直延伸到脚踝。
他握弓的姿势其实很放松,虚握实推,拉弓时肩与腰一齐发力,勾勒出优美的肌肉曲线,一边拉弓,一边还有余裕回头道:“都说五平三靠,看,拉到如今两肩靠平,两手抬平便是合格,弓自然自然成了满月。”
那张硬弓在他手里被撑开成圆润的形状,庄守白维持这个姿势一会,等大家都能看清了,便松了弦,两手自然下落。
耳边只听得破空风声,远处那张箭靶竟然深深凹了进去,庄守白这一箭直接穿靶而过,只剩箭羽留在靶心处,足见其势大力沉。
那样刚猛犀利的一箭出去,而庄守白的呼吸依旧均匀平缓,转头对望着他的几人道:“就是这样。”
“哇!”庄幼白抱着自己的小弓,跑过来欢呼不已,庄继白和荆远两个都上前摸了摸那一柄牛角弓。
庄守白把弓给他们,走到程瞻洛跟前,道:“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