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动,都是一抬腿的距离。庄守白独居一方院子,庄继白和荆远共住一方院子,庄幼白年纪虽小,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
不过他还没到年纪,夜间依旧睡在正院,只是平日里常常念叨着要去自己的小院走动,那毕竟是只属于他的一方小天地。
到了白云寺山门,程瞻洛被带在庄戎与李清渚身后,迎接来赴宴的客人。这些人里有高官、有武将、有当地豪族,还有庄戎的下属与亲信。当中有程瞻洛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但这些人都待她很亲切,亲眼见到庄戎与李清渚待她的态度后,甚至变得更亲切了些。
正式宴席定在酉时,待宾客都被迎进来,与主人家打了招呼之后,便依着安排各自去了不同的位置,郎君们去前殿清谈,夫人们去后殿听方丈讲经,孩子们则可在风景清幽的园林内玩耍赏景。
相传白云寺是前朝一位大儒到此为官时所建,距今已三百多年,寺中花园占地颇广,单辟了一处有花有木、有山有池的幽静地方,连带着还有一处偏殿,外连着曲折连廊,设了点心坐席与各色玩器,供小郎君与小女郎们玩耍。
庄守白牵着庄幼白,引着程瞻洛到了偏殿。他虽年纪还是少年,身上却已领了正职,按理说该与正殿的郎君们一道,但今日是庄家的宴席,余下几个孩子都还小,程瞻洛更是以庄家义女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庄戎夫妇便叫他往偏殿来,照顾着弟弟妹妹们。
一道身影欢快地扑了过来,绕着程瞻洛转了个圈儿,庄幼白抬头叫道:“连家姐姐!”
那女郎与庄幼白打了个招呼,对程瞻洛道:“你就是七娘吧?我是连家二娘。”
来的路上李清渚同她说过,连家与庄家是通家之好,连家小女郎名叫瑶君,她父亲在庄戎麾下任副将,掌前军;兄长连胜则是庄守白的亲卫与裨将。两家往来一向频繁,宴席上程瞻洛可以同她一道,两人有个照应。
她身边站着那日护送程瞻洛回来的连胜,兄妹两个长得很像,都有一双点漆似的眼睛。程瞻洛同他们打了个招呼,微微笑起来。
连瑶君身边还带了个堂弟,也是五六岁的年纪,和庄幼白头碰着头,极是熟稔地开始讲小话。
庄守白含笑立在一边,看两人亲亲热热说上话,便同连胜勾肩搭背,带着两个弟弟走了,连瑶君握着她的手,欢欢喜喜地开始讲:“可算盼到你了!家中一向没有女孩儿,他们哥哥弟弟一道玩,都不带我。往后我们可以一起玩了!”
程瞻洛握着她的手,弯弯眼睛:“好呀。”
连瑶君是个爽利性子,当场挽了她的手,两人贴在一起边走边说。不过一会儿,程瞻洛就知道了她今年十三岁,在家中行二,只有一个哥哥,母亲三年前去了,父兄都常年在外征战,自己跟奶奶并叔伯们住在一起。
时逢乱世,三年前衣冠南渡,折在路边的枯骨不知多少,人人不是有因此去世的亲人,就一定认识因此去世的朋友。程瞻洛宽慰她道:“我父母亦不在了。”
“没事,”连瑶君摇了摇她的手,“庄伯伯家可好了,伯母最温柔和气不过,我最喜欢去他们家玩儿。”
程瞻洛与连瑶君慢慢地顺着连廊走,草坪上已三五成堆坐了人,正在玩叶子牌,另一头的连廊里也坐了些人,中间的小案上摆了一个香炉,一座小钟,与一个螺钿漆盒。
这是种士族之间流行的、颇雅致的游戏,限定一炷香时间,香尽鸣钟,在这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不仅要依限吟诗,还要符合既定的格律、韵脚要求。是以这处坐的,皆是诸姓的女郎。
“七娘来了,”有人笑着出言,“快与我们一道,刚限了题,还未开始呢。”
程瞻洛看过去,出声的人是王家的十一娘,王氏是襄阳诸姓之一,在此已枝繁叶茂地繁衍了数百年,程达新来此为官时,也曾带着全家上门拜访过王家,是以两人曾见过一面,但并不熟悉。
程瞻洛在襄阳的多数时间都在家中守孝,极少外出,与她压根没有多少接触。这位王十一娘比她大几岁,以才名著称,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程瞻洛,还出言招呼。
程瞻洛转头问连瑶君:“你想玩吗?”
有人已经开始解说规则:“因是闲时玩耍,规定限的不严,只两条:一是限作四言诗,二是需择座中一人的姓名嵌入诗里,除此之外,便别无所限了。”
“是呢,不限韵脚,不限格律,也不拘是自作还是集前人句,我看这次定的实在太简单了。”
“十七娘讲得如此笃定,看上去是胸有成竹了。”
“哪里,三娘上次作的那一篇骈文才是文辞流丽,气脉贯通,我自愧不如!”
在这一片悦耳的说笑之声中,连瑶君摇了摇头:“我不会,这些我弄不来。”
她目光很坦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避讳羞耻的,程瞻洛歪头对她笑了笑:“那就不来了,我们另寻一处玩去。”
程瞻洛转过头,对这群女郎们告别:“连家二娘不想玩,我也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