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 / 2)

“……”程瞻洛这句话一出,罗济之终于奇异地安静下来。

就算再不懂看人眼色的人,也知道不能在人家妹妹面前说哥哥的坏话,何况罗济之从小便是精心教养长大,也知晓基本的分寸进退,只是很多时候一时兴起,觉得这群俗人不配花心思交际而已。

但程瞻洛在他心里显然不属于俗人那一类,罗济之虽仍觉得那诗俗气,却不好在她面前直说,正想着该如何描补先前的失言。

程瞻洛身边暂时清净了,席上依旧喧嚷着,罗夫人正拿着庄守白的那首诗,要大伙来评。因方才罗济之脱口的那一句,附近有些人交头接耳,频频向这投来眼神,似乎是想让罗济之这个公认的才子评判一二。

罗济之沉默了片刻,正想着如何开口,程瞻洛却道:“我觉得这诗很好。”

短短一句,她说得不紧不慢,但语气坚定而清晰,很有力度。

周遭安静下来。

有人不服道:“方才十五郎说这诗有些俗气,我观其字里行间,的确有些台阁气,虽壮阔宏大,到底失于流俗。”

程瞻洛差点笑出来,台阁气是所谓富贵福泽之气,非出将入相之人不能写,只是诗作的一种流派,哪里来的高下之分?其时风俗崇尚隐逸风骨,诗作也偏清贵高雅、玄之又玄的风格,但这并不意味着只有这一种风格才是好诗。

程瞻洛淡淡问他:“敢问‘暮景斜芳殿,年华丽绮宫’这一句富贵否?台阁否?”

对方不说话了。

这是先帝还是太子时在宫宴上写的诗,曾得太//祖皇帝的赞赏,说是平实笔法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了富贵台阁之气,两任皇帝金口玉言摆在这里,谁敢说不好,嫌命长吗?

刚才那么多靡丽繁冗,词藻堆砌的应付之作没人拿出来说,倒只抓着这一篇说台阁气,怕是只听了罗济之的只言片语就拿来卖弄了。罗济之的嘴再怎么坏,肚子里是真有货的,不像这等人,只晓得将一句台阁气用来用去,却不知其中细节,叫程瞻洛一句就堵在那里,下不来台。

“话不能这么说,”又有人道,“作诗贵在立意高远,须表面清淡,实则意蕴无穷才是好诗。这诗的主旨甚大,却过于入世了些,好是好,但不像诗,倒像是古人文章。”

“此言差矣,”程瞻洛却摇了摇头,认真道,“诗的主旨从来不止有一种,也没有所谓高下之分——只有诗与诗的高下之分,若是单拿主旨来论高下,那论的也不是诗了。”

这人是认真问的,她不由放下了手中小巧玲珑的白瓷茶杯,认真作答。

“诸君有庄子秋水之思,也该容许其他人有鸿鹄之志。登高望远,有人勾起故国之思,有人胸怀天下之志,更有人无意俗世,只想效列子御风而行,这之中,不该有哪一种高于另一种,”程瞻洛接着道,“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这等士人的抱负,难道能与愿曳尾于涂的庄子比出高下吗?”

席间静了一静,随后响起了嗡嗡议论声。

程瞻洛一锤定音:“古语有云,登高能赋者,可以为大夫。我观这诗的韬略气魄,亦足以为大夫了!”

“好!”一片寂静之中,罗济之突然响亮道。

他不仅喝彩,还奋力一击案,带起满座的欢呼声。

程瞻洛差点让他吓出一跟头来,刚才还满脸掩盖不住的不屑,只是碍于她在场,不好再批评。这才一会儿功夫,怎么就改了主意?

她一低头,却见罗济之一脸真挚,眼神诚恳,对她一拱手:“七娘子高才,学生受教了!原来是我一直着相于所谓深意和主旨,却忘了诗的本真之处!古人说诗无定法,只要能动人情志便是好诗,可笑我学诗十余年,竟一直读不懂这句话,多谢七娘教我!”

他站起来,当真要拜,程瞻洛来不及虚扶,罗济之便朝她一拱手,道:“我看此诗甚好,当推为魁首。”

罗济之年纪虽少,在文坛已有盛名,是公认的才子,他这话一出,满座轰然喝彩,庄守白的诗真被选中成了席上魁首,得了一斛明珠的彩头。

程瞻洛这番话也被传了出去,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建邺城,一时之间竟满城都在说程家小七娘,让她得了个才女的名头。

刚出了宫里那事,又在罗府寿宴上火了一把,这实在不是个好时机,圣人的后位仍空悬着,婚期却一日紧似一日,这时候万一程瞻洛招了谁的眼,被选进宫中,那才真是哭都来不及。

程瞻洛着意低调,李清渚也着意配合,不久,节度府便传出了消息,程家小七娘初到建邺,水土不服,要在府中静养。

李清渚暗地里压下了越传越汹涌的流言,让程瞻洛在府中安静休息。终于不用外出交际,程瞻洛养花练箭,得闲还能拉着连瑶君一起在府中跑马,自得其乐。

这天连瑶君又来庄府,程瞻洛拉着她去看自己新得的明珠。

那正是庄守白那天得的彩头,他派人将一斛明珠打磨好了,分作两半,一半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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