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沙葛秋闻讯,携嫡子夙沙飏气势汹汹地进宫面圣。
“陛下,臣夙沙葛秋有事求见。”不等通传,夙沙葛秋自行宣报,声音洪亮,唯恐无人不知。只见王太寅皱着眉头从宽仁殿碎步行出,还未张口,夙沙葛秋权当许可,大步跨进了宽仁殿。“陛下,臣爱女猝死,请务必给臣一个交代!”夙沙葛秋气势凌人地站在殿上,横眉立目直视三世。
三世平静以对,朝王太寅看了一眼,王太寅便屏退四周,连自己一同退下。“你也下去。”夙沙葛秋对夙沙飏喝令道。夙沙飏知道此时自己的父亲已是怒发冲冠,于是唯唯诺诺地跟着退了出去。
其中一名内侍退出后,绕道走去了皇宫藏书的典籍楼。
听完这名内侍传达的消息后,子睦便赏了些碎银打发他离开。
“九哥,白哥哥,如你们所料,夙沙老头找父皇对质了!”子睦转身说道。子渊合上手里的书籍,对落澄说:“小白,你认为夙沙葛秋能如愿以偿为他女儿伸冤吗?”
“晴贵妃的尸身,我只匆匆掠过一眼,就被王太寅使人抬走了,她颈项处的勒痕,是人为所致,然而王太寅却说是晴贵妃伤心过度,在寝殿中自缢而亡。”
“你的意思是……”
“试想,倘若她本不愿死,那她非死不可的理由,你可猜到?”
“光天化日下能明目张胆地处死一个人,怕是只有那位至尊之人…他最忌讳有损颜面的事。”子渊苦笑道。
“林中猛虎,以懒示人,假寐窥伺,静待时机。”落澄轻迈步履,指尖逐一滑过架上的书册,最后在一部《西域载史》上停下,“当然,这全是我们的臆测,并无证据。”
“但无论怎么说,夙沙一门与父皇闹翻,对我们来讲,不是一件大大有利的好事吗?”子睦不解地问。
落澄和子渊对望了一眼,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整个大殿,只剩三世与夙沙二人。
“上卿,晴儿的死,朕也深表痛心,朕答应你,追封她为皇贵妃。”
“人已死,再高贵的追封也只是虚衔。陛下,那是您的爱妻和皇儿,是臣的爱女和外孙,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会说死就死了呢?!”夙沙葛秋激动得浑身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悲痛。三世缓缓站起,道:“朕未立后,无发妻,晴儿仅仅是朕的爱妃而已。”说着,他慢悠悠地走下台阶,来到夙沙葛秋身旁,“朕查得的真相,上卿要听听看么?”
耳语一番,夙沙葛秋的表情逐渐凝固,其神态与夙沙晴如出一辙。
“不,陛下,晴儿为人胆小,与人私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是万万不会做的,定是遭人陷害。”夙沙葛秋解释说。三世摇了摇头:“然而她却选择了自裁,这又是何故?”
夙沙葛秋顿时语滞,怔怔地看着三世。
三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此等家丑,不宜泄露。朕会对外宣称,乳娘无知,让小皇子误食毒物,处以凌迟;晴贵妃因丧子之痛,难以抒怀,郁郁而终,念其为皇家诞下过子嗣,也算劳苦功高,追封为皇贵妃。”
“陛下,此案定有冤情,若不彻查,恐怕难慰晴儿与小皇子在天之灵!臣恳请陛下念及晴儿多年侍奉和小皇子的骨肉亲情,翻案重查!”夙沙葛秋双膝跪地,伏拜央求。
安静的大殿,许久才传来一丝气声低沉的话语:“上卿,于你而言,皇儿是不是朕的皇儿不重要,有朝一日继承大统,他始终是你外孙就足够了,对吧?”
夙沙葛秋僵在原地,纹丝不动。
“朕乏了,上卿请回吧。”
直到皇帝走进了偏殿,四周重归死寂,夙沙葛秋才慢慢挺起腰杆,怒形于色。
“爹,爹,陛下如何说?”夙沙飏屁颠屁颠跟在疾走如风的夙沙葛秋身后,试探着问。夙沙葛秋停下脚步,气得咬牙切齿:“那皇帝什么都知道!”
“皇帝…什么都知道!”
又重复了一句,夙沙葛秋不甘心地抬脚钻进早已在宫门外等候的马车中。
雷声大、雨点小,闹得沸沸扬扬的温春池男尸案、以及小皇子猝亡,晴贵妃之死,如同投石入河,激起不小的水花,却在最后悄无声息地沉溺——
木诩烟的马车行驶了整整一日,直至夜幕降临,天上的北斗星若隐若现,才停下来休整。
马儿在吃草,木诩烟和梅硕坐在火堆旁,盯着在小湖边休憩的萦轩和雪皊。
“你擅长观相卜卦,我有些好奇那两个丫头的命数…可否透露一点儿天机?”木诩烟用手里枯枝戳了戳火堆,火光映在她笑容微涩的脸上。
“离为火兮日为电,聪明虚心重表现。二位姑娘皆是冰雪聪明之人,雪皊姑娘命里贵气,应生于大户人家,虽一路走来不易,但已度过最坎坷的时期,往后余生,非富则贵。至于萦轩姑娘……”梅硕沉吟一会,转头看向木诩烟,“她与您一样,拥有将星之命。”
木诩烟挑火的动作顿时僵住,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