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竹朝门外走去,不知干什么去了,雪梅不发一言,迅速收拾着室内和她身上血渍,末了将她抱到床榻之上,掩好锦被,坐于床角一副守着她的样子。
只风菊笑嘻嘻答道:“公主一开始就没指望他信啊,证据早被处理没了,如今只是给那两人埋个种子,等着看戏而已。”
她躺在被窝里听得正热闹,雪梅顺手压了压她脚边的被子,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见雾兰一脸不明,风菊才解释道:
“他瑞国公刘文垣两朝宰辅之后,族氏显赫,向来深受士大夫的推崇,如今渡过难关,坐稳瑞国公与吏部侍郎之位,打开仕途之路,以后就算没了公主也还有圣人娘娘的表外侄女柳小娘,此时又扒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韩相公的路子,据探更是在私下救过手握重兵的齐大将军一命,还瞒得那样好,两人虽平日并无往来,可如此救命之恩怎可能轻易揭过。
官家……七年前在现在这位圣人娘娘上位又有了小公主后,对咱们公主也越来越不耐了,如今公主已为人妻,只要不杀了或虐待公主,那位不会让官家多插手的。
其实,要我说,公主干脆和离得了。”
风菊慢慢解释着,脸却不见难色,甚至还有心开了句玩笑话。
“胡闹!
你当是寻常人家,还和离,你看看古往今来,勋爵世家有几个能忍得下和离之事,对外都论之有道,作势开明,最后那些夫人无故病死、失足溺亡、意外身故的有多少?
更何况,咱们可是在高门勋贵的公府里头,先不说驸马愿不愿舍了这张脸,就是老夫人,就算是一头碰死在公主面前,也不会同意公主和离的。”
雾兰说着有些急起来,回怼完风菊,忙追问季浮笙,“公主,如今可如何是好。”
她闭着眼养神,热闹听够了,只牵起抹笑意,说了一个字,“等。”
“等什么......”
“好了,雾兰,莫要扰了公主休息,让咱们等,咱们乖乖等就是了。”风菊忙拦了一把。
听着她们远去,她才终于撑不住昏沉沉睡去。
看来,今年阿兄又不会来赴约了,她与阿兄也终究是,越行越远了。
感觉被人拿出手腕诊脉包扎,又是许久,她陷入黑鸦鸦的沉梦不得解脱,却被雾兰轻轻唤醒,扶起身喂药,“公主,您又烧起来了。”耳边是不停歇的哽咽声。
她努力大口吞咽苦腥酸涩的汤药,药碗见了底,才缓了口气说:
“雾兰,你家公主还死不了,别伤心了,我还有未完的事,未见的人呢,怎么会这样撒手,放心,我肯定能好!”
屋外天色暗透,风菊折了几枝腊梅放到她近前,冲散了一丝药味,笑问:
“公主未完的事是说,这些年让雪梅和雨竹一直在调查的当年被构陷一事,还是别庄那事?”
她闻言点头道:“可不都是吗。”
又问床脚雪梅道:“摹给你们那封信的笔迹可有眉目?”
“暂无,对比字迹,无原件,又无太多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雪梅皱着眉似乎是在回忆着是否还有遗漏之处。
她接过丝帕擦嘴安慰道:
“无妨,那群腐儒为治罪与我,当年人人都称孩子不会撒谎,重阳宴上那小公子一口咬定是我与人在金明池畔拉扯不休,那人看起来斯文得像个读书人,之后入了湖心阁楼还久不见出。
不管这话是因为往日我喜欢与那些漂亮正经人逗趣,有人教他学舌也好,还是正好有这样一双人假装遗失了那信让他捡到,总归读书人是条线索,先顺着这个找。
只是被爹爹看到那样淫词露骨的邀请信件,我又说不出那时间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不外乎他一气之下毁了那信,自此更是对我失望透顶。
只是先前传与我看让我对峙时,我注意到那信上字迹虽与我相似至极,却独独在\''弄\''这一字上比我最后一笔多了个勾。
这种写法,可并不太常见。”
“是,如今只得一点点排查,我们潜入京内和附近各级各处架阁库,翻阅所有文书和科举卷宗档案对查笔迹,只是又要防人,还得注意时间,进度着实慢了些。”
“不着急,我嫁都已经嫁了这些年,只要不是找不着,我就等得起,这事儿,我总得给自己个交代。”
此时的雨竹进屋,抱着一筐精香炭并一个食盒,侍弄好烧火保暖的几个碳炉,走近身前,才说道:
“公主,出去探过了,防守很严实,不让任何人进出,但并未断了供给,要什么知会一声会有人送来,只是吃食又有些奇怪,守门的院子说他们得令,大娘子身体不好,吃不得太多,每日给一餐素食食材便是,我另探过,白日出去不大可能,太显眼,只能晚上看看是否有防卫漏洞能出去。”
听了雨竹的话她捂嘴轻笑了下,“能不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