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两只手。
“咚咚、咚咚”
依旧没动静。
一口气就这么淤积在胸腔。
阮沨泞双拳紧握,气血翻涌,一个不慎,又是口腥甜液体咳出。
她眼眸发红,不甘心都到这一步了,竟然无人回应。
正准备再鼓足劲狂敲一阵之时,“吱呀”一声。
年久失修的木门终于从里头打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句不甚耐烦的:“大半夜的,是谁······”
没有支撑面,她如宣纸般,轻飘飘地顺着开门之势朝里倒去,倒在里头的干净的雪地之上,霎然染红了一整块白色。
脑袋嗡的一声,眼皮终于阖上,她又伸手死死拉扯住那裤腿衣襟,虚弱□□:“救,救我······”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起的作用,抑或是她的气劲实在叫人挣不开,那人蹲下身,抬手探了探她的口鼻,继而高喊一句:“玟生!”
远处传来慌不择路跑动的脚步声,她闻得少年人略显稚气的一句:“先生,发生何事了?”
这面人又以指尖从额角到脖颈,再流连胸腔,确定了情况,才伸手将她从雪地扶起。
继而是道惊恐的声音:“先生,这这这,三更半夜,是何处来的女人,怎的同鬼一样?”
鬼一样?倒挺贴切。
她靠在温暖的胸腔,嗅见梅花的味道,昏昏欲睡,感受着振动,依稀听见说话声:“愣着做什么······把人抬进去······”
两个人一左一右把她搀扶起来,拖过一段路程,又安放至床塌上。
身下舒适而柔软,鼻腔若有若无的香薰气味,让她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
“先生,这女人伤如此之重,真的还能救活吗?”
“可能性微乎其微,死马当活马医······”
大脑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仿佛灵魂已经脱离肉身,愈发轻盈,飘扬于思绪之外。
也不知飘忽了几多时。
“先生您快看!她的腹部上有······”
如何?
阮沨泞心悬起来,强行拉扯回四散的意识,随即听那人道:“这女人是个麻烦······既已回天乏术,玟生,捯饬一下,将她扔去街口的丧葬铺······”
那句话的意味清清楚楚——他们不打算继续救治她了!
顷刻身体如回光返照般,她撑起一丝眼缝望去。
烛火的微光照亮昏暗的屋内,灯下的脸却看不清,只瞥见凑近试探她温度的腕骨。
电光火石间,她反手握住,气劲之大甚至摸到了瘦弱的骨节。
“你······”
那人明显一顿,尚未来来得及挣脱,阮沨泞的衣袖中便溜出一只拇指大小的褐色昆虫,顺着相连的体肤,迅速遁入他的皮层之下。
她咬牙切齿拉过他的手,嘴唇凑到他的耳畔,声音细如蚊蝇,却掩盖不住决绝的狠意:“你必须救活我······我已往你体内下蛊,倘若我身死,你便休想解蛊······往后余生都将生不如死······大夫,你可得好好考虑考虑才是······”
不管那郎中什么表情,又缘飞来横祸想教她如何千刀万剐,都与她无关了。
总之目的达到,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定会费尽心思救她性命。
呵呵,妙手回春么。
阮沨泞手一松头一歪,如一条破了洞的麻袋,泄空了劲头,再无半点力气,终于彻彻底底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