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之后。
许令仪讲手轻轻搭着护栏之上,抬起一只手停在半空中,像是在感受夜风,又像是想让那如绸的月光顺流而下。
霍韫知仍未开口,只是将身子侧了侧,将整个身子作出一个保护的姿态。
这护栏建于何时、材质如何,此刻已经无从知晓,但他要做好预想。
“之前随爹爹去洛城,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离开江北域,离开的时候是有不舍,但也还好,因为只要和爹爹娘亲一起,在哪里都是家。”许令仪缓缓开口,声音不似以往那边轻柔反而是带着些许沉闷。
“在离开前,娘亲给我说过,我们或许要很久之后才会再次回来。”
霍韫知没有开口打扰,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倾听着,他看的出来此刻的许令仪或许并不一定需要他言语中的安慰。
此刻的她所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陪在她身边,听她倾诉的人。
许是感觉到了一旁的霍韫知安静的陪在一旁,许令仪的声音合着晚风再次响起,但这次相较于之前,沉闷似乎少了些,像是被晚风拂去些许。
“原以为到时候,也会像之前离开那般,爹爹、娘亲和我是一起的,却不想……”许令仪的话还未说完,霍韫知却已经明白了她那后面未说完的话。
不管平日里的许令仪表现的是如何温柔懂事,但是归根结底却也还是一个第一次远离父母的姑娘罢了。
即使现在是回她之前生活了十几年的江北域,却也还是会有一丝远离父母的胆怯。
月落星稀。
时间悄悄淌过。
许令仪低声说着,霍韫知静静听着。
不知从何时起,原本有些低沉的气氛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温馨。
最开始的那一阵情绪已经过去。
人就是这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最易多愁善感。
但若是有个相识的人陪在身边,那便可消去些许伤感。
又是一阵晚风,许令仪身上的披风被吹起,微凉的风携裹着夜间的寒意,穿过那被吹起的披风,直直的落在许令仪身上。
猝不及防。
许令仪微微缩了缩身子,落在一旁的手微不可见的拉了拉披风。
霍韫知看了看原本还高挂在天边的月亮,已经不知道在何时悄悄的被乌云遮住,只留下一丝若隐若现的残影,眼前庭院中的那一棵参天大树也在夜风之中,枝叶被吹的唰唰作响。
夜深了。
——
次日清晨。
许令仪早在侍女的服侍下起身,纵使昨晚睡的晚了点,但也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许令仪此刻的心情。
或许是因为昨晚在对霍韫知的倾诉完之后,得到的安慰,又或许是白日里的无暇去多愁善感。
但不论是因为什么,许令仪此刻的内心的愁绪尽数散去,有的只是许久未回江北域的激动以及即将面见亲人的胆怯。
为什么说是胆怯。
近乡情怯四个字足以概括。
因着江北域晨间温度较冷,霍韫知怕许令仪受不住这晨间的风,便吩咐下去,说是早食便各自在屋内用,用完之后再启程出发。
到那时,微凉的风也差不多散去,温度正好是处于一个不冷不热的状态,即使许令仪坐在马车内也不会觉得烦闷。
——
许令仪坐在那车内,听着车窗外传来的是“哒哒”的马蹄声,不知为何,她那股自今日晨起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说不清道不明、勉强可以将其称之为“激动”的情绪,竟在此刻莫名的静了下来。
或许是这一路上和霍韫知接触的多了,她对霍韫知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之前只是因为霍韫知和她都是被一纸圣旨赐婚的人,纵使有时霍韫知约着她出去,带着她熟悉洛城的每一个角落,让她能够尽快融入其中。
但是或许正是因为那是在洛城,就算是出去,但你所处的地方,也是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许令仪,她和霍韫知之所以能这样出来,全都是因为那一纸婚书。
除去那一纸婚书,其实她并不会和霍韫知有任何交集。
许令仪有时候也不想那么去想,不想一直纠结着这件事情,但是没办法,她管不住自己内心时常冒出来的想法,她无能为力。
伴随着相约出去的次数多了,内心的悸动也是自然而然的到来。
但也是悸动,她越是会想,会随乱想。
但现在,离开洛城,霍韫知陪着她一起回江北域,这一路不再是霍韫知所熟悉的地方,而渐渐变成她许令仪熟悉的地方之后,霍韫知待她一如既往。
莫名的,许令仪之前的胡思乱想散了些。
思绪回笼,许令仪掀开帘幕,让风吹了进来,她也想顺便看看他们走到哪里了,看看这一路江北域的风景是不是还像当初她和父母离开时的那样,看看是否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