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爷吩咐,全部接进来,留吃晚饭,今晚至少得二十来桌,现在菜市场鸡鸭都买不到,管家吩咐我们去隔壁镇里买。不好,管家来了,我先溜了。
小厮又一阵风似的刮出门外。他刚出去,一个上了年纪,穿褐色长衫,留着一捋胡子的人进来了,说:“辛苦各位了,今晚曹家接待贵客二百多位,要备24桌饭,今晚和明天厨房都要有人,以防贵客们半夜肚饿要吃食,李嫂子,多费费心。”,一直在灶台炒菜的李嫂抽空应了声,这位管家打扮的老人说完就出门去了。
刘妈嗤笑一声,看看李嫂,继续刷碗,我没明白,为什么刘妈会嗤笑,为什么李嫂这么敷衍。
不一会儿,吴嬷嬷气喘吁吁跑进来,拉着李嫂说:“计家来了二百多号人,今晚都要在这里吃饭,忙死了忙死了。”
刘妈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手却不停。
李嫂四下看一眼,凑到吴嬷嬷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吴嬷嬷脸色突变,大喝一声,说:“他姓刘的什么意思,他管前院,我管后院,井水不犯河水,这是插手到我头上了啊。”说完又气冲冲的出去了。
刘妈就在那儿笑,这看不懂的热闹,实在让我心痒痒。
还没等我开口,刘妈就先憋不住了,把凳子往我这边挪了挪,贴着我耳朵说:“我们这儿两个主人,一个曹大爷,一个珍姨奶奶,这管家是之前曹大爷他们家带过来的,这吴嬷嬷却是珍姨奶奶的大嫂,听说珍姨奶奶没有大哥,也不知道是哪门子大嫂。这管家和吴嬷嬷互相看不上,吴嬷嬷整天喝酒打牌,克扣油水,但仗着珍姨奶奶,没人告诉曹大爷。偏这管家就看不上吴嬷嬷那狂样儿,但又无可奈何,二人只能明里暗里使绊子。”
不一会儿,有一个小厮跑进来,气喘吁吁,跟李大嫂说:“李嫂子,珍姨奶奶想吃蹄髈,你做好,我一会儿过来端。”
李嫂子回说:“诶,马上就好。你一会儿来拿吧。”李嫂子又凑到小厮面前说:“小点儿声,计家那些亲戚,没人知道珍姨奶奶就躲在隔壁范家吧。”
“嗨,放心,没人知道。那计家找不到人,在前边儿闹呢。曹大爷也称病了,在床上躺着。”
那李嫂子另起一个灶台,给珍姨奶奶做蹄髈。
等我跟刘妈好不容易,洗完五大箩筐碗,天已经黑了。
我揉揉腿和胳膊,走到院子里,此时四处已经点起了灯,各个房间都摆了蜡烛,但还是比不上现代的一盏百瓦日光灯。走廊各处挂着灯笼,但照射范围有限,院子里很多地方还是黑的,白天的亭台楼阁,假石流水,此时看来隐隐透出一股诡异。难怪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大晚上的没路灯,确实行动不便。
一想到一会儿还得洗几百个碗,油腻腻的,还没有洗碗机,我就无心欣赏皎洁明月,瞬间感到头大。
“不好不好,前院打起来了。”一名小厮从前院跑来,边跑边说:“计家的吃完饭,就开始闹,这次是直接砸桌子摔碗,看到什么砸什么。哟,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小媳妇儿?”
说话间,这小厮已经跑到厨房门口,突然站定,看着我说,“你是谁家的,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嫂子早听到他喊的话,走上前说:“又发什么疯,这都闹几天了,让不让人安生了,今晚还砸东西。”
那小厮回过神来,跟李大嫂说:“我们那些人在前面劝不住,他们正往各个院子来搜呢,就要找珍姨奶奶算账,曹大爷已经派人去找计老爹和计大哥了,他们俩在西山那头看坟地,今晚不在这里吃饭。”
果然,听到前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大了,有人往这边来,嘴里还边骂:“□□,作甚么缩头王八,快出来在我婶子面前磕头赔罪。”
后院的门开了,有小厮在喊,让我们这些女人先出门去躲一躲,还有很多人挤在门口看热闹。
我跟着人准备往后院门口挤出去,但是那边的人已经过来了。
有一个人大声喊道:“那死□□就在那里,快抓她。”
接着就看到一群老少爷们冲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不知道谁给我胳膊打了两棍子,还有人给我头砸了几下,最后我就看到一个扁担冲着我脑门过来,我眼前一黑,啥也不记得了。
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太好了,他们把碗都砸了,今晚不用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