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恩情,对应望舒多加照拂,当初也是他悄然带走了应望舒,两年前局势既定,李老将军本想为他请旨求得恩典或一官半职的,但应望舒不愿,拜别李老将军后独自回了襄阳城。”
“应望舒无心他事,只在李老将军的授意下,于府衙挂了闲职,隔三岔五还会去官家医馆坐诊。”
“应公子当真是高人雅士,不落应家风采。”
季白藏跟着谢袭明点点头:“然也。”
“将军寻应望舒可是为此案件?”
“知我者,白藏也。”谢袭明欣慰,“明日丑时带他来北方郊外荒庙见我,勿要声张。”
“是,谨遵将军之命。”
红日将出。
谢袭明起身,临行前他从怀中拿出一个不大的包裹,季白藏打开,最上面压着一块防身玉佩,下面捆着一沓功能各色的符咒,一沓厚厚的万两票据,几乎覆盖了整个大陆所有钱庄,无论到何处,只要有钱庄的地方都可兑换。
“可收好了,”谢袭明朝着他眨眨眼,“这可是我这么多年攒的半数老婆本。”
战乱方止,用钱之处只多不少,危险也将接踵而至。
“呵,”季白藏也不推辞,他跟随谢袭明多年,知他禀赋才能非常人所能及,但画符也要消耗精力,如此多的符咒,不知有多少个日夜挑灯不休,心中暖洋洋的,熨帖极了,季白藏笑回他,“白藏收下了,若将军讨不到媳妇,白藏便勉为其难以身相许罢。”
故意上下打量季白藏一番,谢袭明点点头,一副登徒子做派,大手一挥:“也不是不行,你且放心,跟了我,必不会叫你月坠花折。”
二人玩闹两句,远处隐约传来打更声,谢袭明赶在日出之前拜辞离去。
——
快到钟离街附近,市声大了起来,谢袭明抬头望向不远外的牌匾,此处名唤五福街,恰在钟离街之旁,走过拐角处,便能瞧见名目繁多的铺子、小摊,熙熙攘攘的人群。
但与钟离街不同,五福街因较为靠近百姓居住区,售卖的多为人民生活必需之物。
薄晓刚过,街上开张的主要是早点铺子,菜摊,肉铺。
嗅到街市上飘香诱人的饭菜味道,看到那垒得高高的笼屉和蒸腾的热气,谢袭明方觉饿了,略观察两眼,谢袭明跟随大部分街坊邻里的步伐,排在了一家早点铺子前。
扫完菜单,想起酒楼里的裴子渊一行人,虽不知他们是否会吃自己带回去的早饭,谢袭明还是多买了几份。
买好早饭,谢袭明心满意足准备回酒楼,刚走两步,余光忽瞥见一条无人小巷里半掩在墙角后怯生生向外张望的小乞儿。
对上他的目光,那小乞儿吓得浑身一抖,立刻缩回去。
平静收回目光,谢袭明垂眸离开。
躲回墙后阴影里的冬阳儿低着头小心拉着身旁一名比他略大一些的男孩的衣角:“言之哥,我不敢。”
冬阳儿身上穿着一件相较他瘦小的身子大上不少的外袍,那是宁言之的衣服,他自己反而还穿着薄薄的夏衫。
宁言之看着年仅五岁的冬阳儿,想起自己失散的幼妹,眼中浮现一抹心疼不忍,痛苦和怀念,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冬阳儿的头,拉过他冰凉的小手搓了搓包进自己手中暖着。
“阳儿,”宁言之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轻叹一声,“……今日且罢了。”
他明白冬阳儿的害怕担忧和羞耻,他也曾经历过。
宁言之本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爱他的父母,有乖巧可爱的幼妹。他的父亲是村里唯二的秀才,还担了村塾的教书师父,他的母亲乃村长之女,也是少见能够读书识字的女子,宁言之和妹妹自小跟随父母读书学礼,虽不富贵,日子也过得和乐安足。
然而好景不长,原本就不太平的世道愈发动荡,战火终于波及了他们村子,村民们不得不收拾行囊,抛弃故土,举家逃难。
他们自西向东一路奔走,眼见着逃难的人越来越多,随处是挑着锅的,箩担内装着孩子的,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难民,一阵又一阵,一群又一群,将路都塞满了。
好容易众人到了一处安稳之地,没多时,天降暴雨,河水决堤,田庐房舍,尽数漂没。官府地主两眼一闭,权当不知,一个不管。
宁言之正是在那场洪水中与家人失散,他被湍急的水流裹挟着不知冲往何方,等他再次醒来,人已在百里之外。
他当然想回去寻找父母,但战火愈烧愈烈,愈燃愈广,宁言之只得混杂在人群中四处逃生。
起初还有心善的人家见他可怜分他些许粮食,后来各人自顾不暇,更甚,若非宁言之机警,只怕都要被人生吞活剥了。
但也并未好到哪儿去,宁言之流转至武陵清河,一个小孩终是不易自保,他被当地地痞抓了,和其他小孩一同,年龄大的去做脏活苦差,年龄小的去乞讨偷窃,若是不能完成对方交代的任务,轻则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