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世子接过帕子,笑看曹含何,轻声道:“说不出话啊,真可怜。”
话音未落,曹含何甚至没意识他说了什么。曹世子猛然暴起,一只手臂勒住曹含何的脖颈,另一只手套着帕子,直掐曹含何的鼻子。
除了早有心理准备的两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其余人一抖,连纱帘都应景动了动。信国公更是差点没推翻桌子,厉声道:“恒儿你做什么?”
不顾怀中人挣扎反抗,即使被踢了几脚也毫不在乎。直到得到想要的东西,曹世子狠狠一推,扑通一声把曹含何摔落在地,嘴上大咧咧道:“没什么。父亲,老子教训儿子,不是家学渊源吗。你怎么不习惯呢。”
接着,他手高高举起,奋力一甩,那白帕子呼哧飞过当空。褚玉宣头快速一偏,徐成毓往边上一闪,帕子稳稳落于主位间。
曹世子收起笑,颇遗憾的样子,又倚回原位了。一眼也没施舍给跌坐在地的曹含何。
“你这孽子,又做什么有的没的。”信国公怒喝道。
曹世子手撑着头,闲闲道:“父亲,别心急。你不懂的事,这位暗卫司人,应该懂的。”
褚玉宣手指着自己,疑惑眨眨眼:“说我?我懂什么,曹世子您亲自解释一下?”
做态还是这样欠揍,但他垂眸,与徐成毓对视一眼,不言中皆明白曹世子的意思。
“赫赫。”曹世子哼笑出声,“嘴里都是灰,鼻子里干干净净,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他换只手继续撑着头,一派闲适,语气却不容辩驳:“若没吸灰,那他就是死人。若真吸灰,嘴里鼻子里皆有。”
此言一出,连最不解的谧娘也明白几分。遑论曹含何这当事人。徐成毓只看到他低下头,手死死扣着地砖,指尖发白。
曹世子犹嫌不足,鄙夷道:“那事儿才多久,不过一月,当我没记性?都把我钓来梅园,装也不装得像些。记得,鼻子里也抹点,像我刚刚给你示范那样。”
他戳着两根指头在曹含何面前挥来晃去,调笑道:“这样,再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接着弯弯指头,摇头晃脑,“这感觉,还真有点不一样。你比较软。不,也可能是你鼻子大嘻嘻。”
这状若疯癫样,徐成毓忍不住蹙眉。接着是一阵没来由的心寒,让她打了好几个冷颤。
曹世子嬉笑毕,继续阴恻恻盯着褚玉宣,道:“喏,暗卫司的小子,你要的罪魁祸首在这。抓住了就没我事了吧。”
他稍稍移开目光,笑眼看信国公,自傲道:“父亲,您说得对,父终子继,有样学样。我不愧是和你学来的,我们对待儿子,真是一个样。父慈子孝,父不慈子也不孝。”
悖逆之言出口,谧娘曹玥恨不得捂住耳朵当没听见。曹含何则向失了骨头瘫软在地,再不敢看曹世子。
但曹世子如此发挥,也无人打断。直到他一静,呼哧呼哧喘气声无比醒耳。一旁的信国公捂着胸口,急促喘息着。他愤恨瞪着曹世子,看眼神恨不得捏死这个儿子。
“孽子,你,孽子!”信国公艰难伸手,试图够到桌上那盏灯,却总是差一点,差一点。直至视线完全模糊。
见信国公气昏过去,趴伏在桌。褚玉宣干脆命令道:“叫李府医来,扶信国公去醒醒神。”
曹玥左右张望下,见唯一的侍女归然不动,只得自个儿推门去了。
茶已经凉透,褚玉宣一口饮尽,等着倒茶,却半天不见身后人动静。他觉着奇怪,回头一看,见徐成毓伸着两根手指,比个奇怪的手势,不知在想什么,脸上一片茫然。
他趁场面乱,勾了下徐成毓的手。本意想提醒她回神,却一触即分。她的手怎么如此冰凉,几乎没有温度。这个天气,再怎么也不至于冷。
感知到温度,徐成毓也收回手,堪堪找回一点魂。她倏尔抬头,细细审视曹世子,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在曹世子看过来之前,她快速蹲下身,在褚玉宣耳边细语:“现在证据太少了,还是先查证。”又否决,“不行,谁知道还有没有留下证据,过了那么久,做点什么手脚太容易。”
说是细语,更像是喃喃自语。褚玉宣听得云里雾里,分辨不明白。
“到底怎么?”
徐成毓不忍回想,克制住颤抖的本能,气音道:“帮我清场。我想给曹世子,”她打了个牙颤,“算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