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背发凉。
沈沉碧站住脚,盯着院中那株槐树慢慢蹙紧眉头。
她正想解开银镯禁制,闻眠伸手虚拦了一下,朝前踏出一步,光影迭变,乌色衣袍只在刹那便消融在月色里。
踯躅顿时变了脸色:“这个阵法……”
“不是奇门阵?”
踯躅凝重地摇了摇头。
“不是。”闻眠的声音淡淡响起,他退回原地,面上神情略显古怪。
踯躅侧头道:“方才法线浮动,似乎不止一个阵法。”
闻眠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弧:“阵中阵,奇门阵应该是真的,但摸进哪一扇门见到什么样的奇门术,就要看外面两个阵法在哪里重叠。”
他啧了声,眼底神采很是跃跃欲试。
万年前那场战祸后,阵法秘籍大量焚毁,纵观三界,精通此道的人寥寥无几,再也无法重现一人统筹九霄与幽冥无上神力封灭万族的盛景。
如果除他以外,还有用阵的奇才,那往后的日子会有很多很多乐趣。
“看来破阵不难。”沈沉碧道。
闻眠笑吟吟地朝她伸出手,略显嘚瑟:“毕竟是我。”
沈沉碧侧目用眼神询问踯躅,就见她小小后退一步,郑重地开口:“郡主有先见之明,料想到院里法阵复杂,于是邀请国、国师相助。有他在,破阵不在话下,我就在这里替你们放风,一路顺利哦。”
话音落下,她还不忘小幅度地挥动一下手臂,以示鼓励。
沈沉碧无言地收回目光,轻轻吐出一口气,咬牙:“……好恶心的捧读。”
踯躅笑容一僵。
沈沉碧将手从温暖的斗篷里拿出来,不情不愿地搭在闻眠的掌中:“走吧。”
闻眠一怔,没料到她会信他,不多问阵法细节便决定与他一道深入险境。
她的指尖还残存手炉的暖意,长甲晕出漂亮的血色,仿佛花期鼎盛的桃花落入他的掌心。
耳尖泛起红,他虚握住她的手,朝前踏出。
“如果我们走散了,你不要随意走动,我会找你。”闻眠肃起面色,“对了,你要找什么?”
沈沉碧思索片刻:“红珠说福全班在这里居住了三十余年,茶楼案后,除了遇害的,其余人竟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北都很大,但藏人并不容易,我怀疑他们还在院中。”
即便人去院空,但匆忙撤离,一定会有没来得及抹消的痕迹。
这些都是她要找的线索。
就是要把所有阵法毁去,露出院子原貌的意思了。
闻眠轻声道:“好。”
阵法都很简易,阵眼放置在一眼就能望到的地方,但布阵之人巧妙地一层套一层,让人看得见却摸不着。
光影交织成蜃景,走过第一进月牙门,眼前四方四角的庭院,槐树高大,阴风瑟瑟。
回头,身后来时的路成了一堵墙。
闻眠抬头分辨了一下方位,蓦然嗤笑:“好细致的心思,连天上星斗都做了假。”
沈沉碧抬起头。
院子坐北朝南,他们一路直走,此时应该正向北方,与北斗星同向才对,但现在那颗明亮的星移到了另一端。
如果连天空都是假的,那要怎么判断阵法重叠的时机?
察觉到沈沉碧的忧虑,闻眠转过身来,微弯下腰。
他凑得太近了,身后是墙,她只是小幅度地后仰,发髻便抵在他伸来回护的手掌上,她不得已与他对视,他眼底的澄明一览无余。
他笑起来:“小杜鹃有没有和你说过,我这一族生来便会破阵,别人需要罗盘试错,但我不用。”
“那你……”
“直觉。”他道,“就算前面看似无路可走,只要我没有停下,就都是幻象。阿满,你信我。”
沈沉碧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脸:“除了信你,我别无选择。”
这厮太低估她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要真是对他心怀戒备,她就不会让踯躅传信了。
一刻钟后,沈沉碧惊魂未定地捏紧闻眠的手臂,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真该死啊!
他只说不走寻常路,但没说会专挑鬼影多的地方走。
饶是她见过碧落城外骷髅脑袋拖着灵光乱飘的景象,也经受不住浑身烧成焦炭模样的尸体拖着棺材往她脸上拍,焦臭与扑面而来的劲风真实得仿佛那些枉死的茶客寻仇上门。
更别提闯墙时真的有一头撞上去的痛意。
她开始怀疑程沂话里的真实性了,这样复杂可怕的阵法,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路畅通无阻闯进最里层的奇门阵,然后找到生门取走所谓的“证物”的!
闻眠扶住她,担忧道:“要休息一下吗?”
沈沉碧盯着那棵槐树,咬牙切齿:“不!用!”
他们穿过数道“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