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着他,意有所指道:“那沈姑娘那边你就不管了?有人现在可正虎视眈眈,就等着你离开呢。”
“她?”陆子羡轻笑一声,眼神透出自信:“你放心,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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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景彦负手站在营帐里,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他盯着跪在身前的侍从,冷冷问道:“谁派他们来的?”
“许大人,严大人也是为了你好。”侍从跪在地上,嗫嚅着道。
“为了我好?”许景彦冷笑一声:“怎么,是严大人对我不放心,还是你对我不放心?”
“小的不敢。”侍从低着头,不敢正视:“严大人是担心,许大人独木难支,在这里恐怕步履维艰,所以才派人来协助。”
“协助?你以为把人杀了,淳县的事就能一了百了?”许景彦嘲讽道:“还是你觉得,陆子羡真就那么蠢,任由你们摆布?”
“许大人此言差矣。”侍从大概是知道京里来了人,觉得自己有了依仗,说话都有些硬气起来:“小的刚才悄悄听了,那性陆的伤得不轻,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只要他一死,底下那些散兵游勇还能掀起什么风浪?许大人尽管耐心等待,不出几日必有好消息。”
“好,很好。”许景彦怒极反笑:“那我就等着,看你们能带来什么好消息!”他用力将袍子一甩,背过身去,没再理眼前的侍从。
那侍从察言观色,见许景彦没有吩咐的意思,便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自顾自起身退下了。
许景彦冷冷盯着帐帘,直觉告诉他,今夜的事实在太蹊跷了。
沈知锦跑开以后,他被陆子羡逼着回了营帐。本以为今晚就这样过去了,可没想到,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外面忽然骚动起来。
侍从兴奋地回来报告,说是陆子羡被行刺了。
这可是惊人的大消息。他立刻起身想去看陆子羡的情况,却被门外巡逻的人拦住,说是大夫正在施诊,不允许见任何人。
他看不见陆子羡的伤口,不知道他伤成什么样,只能从外面严肃的气氛中推断,陆子羡应当伤的不轻。
能在这种地方行刺,还想置陆子羡于死地的,许景彦很快就猜到是谁。他把侍从叫过来,仔仔细细询问起来。侍从先是矢口否认,后来被他逼得急了,才终于脱口而出:是严归派的刺客,把陆子羡刺伤了。
严归会做出这种事,许景彦一点也不意外,可这场刺杀,疑点实在太多了。
按侍从的说法,刺客是在营地外面动的手,得手之后就按约定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换句话说,陆子羡受伤的消息,是他身边的大夫说出来的,没有人亲眼见过。
而且陆子羡身为主将,深更半夜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帐子里呆着,反而要跑到外面去?
——是故意的吗,还是别有原因?
千头万绪,让许景彦觉得很是头疼。但至少有一点他很清楚:严家这是在警告他。
无论是身边派来监视的侍从,还是现在发现的刺客,都明晃晃地昭示了一点:严家要陆子羡的队伍葬在淳县,而这个任务,他们显然并不放心交给许景彦。
所以他们在敲打他,如果他不听话,即便远离京城,他们也有办法置他、置沈知锦于死地。
许景彦有些落寞地笑了起来。沈知锦不信任他,严家不放心他,他却不得不为了沈知锦,一再攀附严家。
他笑着笑着,很快这笑容就冷了下来。他拿出一个匣子,用钥匙打开紧闭的锁,从中拿出一张布防图。
他看着那张布防图,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他将侍从叫进来,将这张布防图扔给了他:
“首辅要的东西,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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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锦悄悄走回自己的营帐。所有人都被安排出去轮番巡逻,她独自坐在帐里,心下忐忑难安。
听周大夫的语气,陆子羡似乎伤得很重,却还要硬撑着处理军务。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伤情,自己当然不能贸然闯进去让他难堪。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下该怎么办?
沈知锦思虑再三,觉得当下自己最好的做法,就是不给陆子羡带来任何额外的麻烦。若那些刺客真是冲自己来的,自己继续留在军营,岂不是继续让陆子羡暴露在危险之中?
这样想着,沈知锦暗暗下定决心。这会儿大家都在外面巡逻,夜色又黑沉得很,最适合悄悄离开。
沈知锦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她的东西很少,为了不暴露身份,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只贴身藏了一些银票和必备物件。唯一多出来的物件,就是身上这件罩袍。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罩袍穿在身上,准备一并带走。一件衣服而已,反正也不占地方,至于有没有其它心思,沈知锦不愿细想,也不愿深究。
收拾好了东西,沈知锦朝帐外瞅了瞅,趁着没人留意,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