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两日小院已经收拾妥帖,母女二人还起了个大早去了趟奴市,用了这些年的积蓄,买了个嬷嬷,好在现在买个仆人价格并不高,甚至还剩了些银子着人人为私宅换了牌匾。
福春园。
私宅清雅别致,轩窗掩映,两侧翠竹森森,虽府宅不大,可位置极好,与镇北侯府只有不足五百米,若日后还是避免不了上一世的命运,宋氏也不至于在江家受人欺辱。
宋氏梳着妇人髻,款款走了出来,神色仍有些难明,一切都恍若在梦中一般:“贸然搬出来,他人会不会让人说三道四?”
江君凝摇摇头:“娘养在安州庄上十年,旁人可顾及娘了?”
“我还以为你会要宋家的宅子呢。”宋氏叹了口气:“不过也好吧,这个私宅也安静,最适合养病。”
如今修缮的还真是不错,比起宋宅的富丽堂皇,宋氏好似更喜欢这个清雅别致。
江君凝噗嗤一笑:“宋宅本就是娘的,女儿要的话何须和他们开口?”
宋氏怔了一瞬,终是明白了女儿的用意,她拢紧外衫,身子却没有觉得如往日那般惧寒了:“终是娘这身子到底是拖累你了。”
江君凝就差上手去捂住她的嘴了,哼了一声:“娘说的什么话?说其拖累还不是因为生女儿才连累了娘的身子,说起拖累,女儿才是娘的拖累。”
宋氏喉咙一梗:“君儿莫要这般说,惹得娘伤心。”
江君凝点点头,拉着她的手:“那日后,娘也不能再说是女儿的拖累了。”
宋氏缓缓笑开了:“好,好,不过娘觉得,自从吃了初儿给配的药后,身子比从前要轻快多了。”
“娘一定会痊愈的。”
这一世,宋氏没有腿疾,大昭山河璀璨,街市繁华,等她身子痊愈了,她就带着宋氏和甘棠游历四方去。
京城这点地,犹如困住她的牢笼,她也不愿这一世再浸在后宅之中,苟延残喘。
她还要存一些钱,即便是摆脱不了嫁入林家的命运,到时候那纸婚书下来之时,她就带着宋氏头也不回的跑。
吃过午食,她便开始在摆弄摆弄院内的花草和草药,院内的玉兰被她剪下来,放在瓶中晾晒。
为了方便些,她将高腰裙生生剪去了一大截,梳盘桓髻,乌发中别一玉兰鲜花,额头汗津津的,也不慎在意,仪态认真,眸子漆黑。
甘棠给她递过来帕子,擦擦汗。
距离议亲还有一个月,江君凝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宋氏好不听劝的开始给她绣起了团扇,边绣边看着来回穿梭的江君凝,仿佛又回到了在安州的时候。
江君凝一脸无奈:“时候还早。”
“不还有一个月?”宋氏手指来回穿梭的手顿了顿:“这一门亲事若是不成,还有下一门,早晚会用到的。”
江君凝听了这话,终是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这一夜,她们聊了很多,天南海北,说也说不完,甚至江君凝还用故事说了些上一世的事,宋氏一脸心疼的默不作声。
那是一个很遥远却又很凄惨的故事,可听着却能让人身临其境,她不知道女儿从哪里听得那么多故事和见闻的。
那个性子软糯的女儿,原本只知晓一些医理的女儿,如今不光性子还是医术,都有了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
甚至还学起了医马之术,不过只要女儿喜欢她并不干涉。
听着听着,宋氏依着靠枕竟安稳的睡着了,江君凝拖住宋氏的颈部,让她平躺下来,拿了她方绣好的帕子,将它放入袖中,这才从屋内走了出来。
与甘棠临走前,还特意嘱咐孙嬷嬷:“明日一早切莫忘了给夫人服药,如今宅中就嬷嬷一个老人,当下是操劳些,但只要嬷嬷做的好,日后便是富春园的管事嬷嬷。”
孙嬷嬷应声称是:“女郎放心便是,老奴会料理好的。”
虽说孙嬷嬷不是江府派来的人,看着敦厚可毕竟是新人,江君凝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是以让甘棠也留下来帮衬。
而她自己,不仅要回去,还要撞得若无其事,她现在要扮演好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扮演好那个唯命是从的江家二小姐。
如此,他们才能真正的放下芥蒂。
日后,才能给整个江家致命的一击。
别院虽安静,可也就在今夜,整个京师都不太平,不多时,长街之上便传来了汹涌嘈杂的脚步声。
江君凝不敢妄动,只能在院中与孙嬷嬷相识一看,纷纷皱下了眉头。
一行禁卫军正在朝这方奔来,火把照亮了泼墨的夜色,依稀可闻外面的搜查声,临近别院之时,江君凝才听到外面的对话。
原来是禁军统领王允遇刺了。
王允武功超凡,又常伴圣前,府内戒备重重,这样般的人物都能遇刺深受重伤,整个街道人心惶惶,众人都紧闭府门,谁敢在这时候将禁军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