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在小院迎来送往了第五波前来恭贺的街坊后,陆行川提着礼品登门探访。
一袭柔和的月白色衣衫,雪狐毛斗篷,将他衬得鬓发乌黑,红唇皓齿,贵公子气十足。
他的笑明媚灿烂,言谈间,坦荡肆意挥洒,似是能带动起周围所有人的情绪。
“宋姑娘,哈哈,是的,是我……”他带着两个手提大包小裹的跟班,挤进她的家门:“你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这是一些补气养血的药材,我叫郎中看过,他说适合你用,我便带来了。”
“不过,你记得一定要等风寒好了再滋养进补,否则可是要适得其反的!”
他示意小厮将东西放下,随口说道:“倒也不必特意找人去开方子,这些药材性温,平时你熬汤顺手扔下两颗,药食同补就行了。”
宋辞摸不着头脑的站在原地,看他自己跟自己聊的欢快,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嗯?”陆行川见她愣着,回头看看她,又看看自己:“有什么不对吗?”
她干巴巴眨了两下眼睛,闻着扑鼻而来熟悉的香料气息,渐渐松缓下紧张,妥协地摆了摆手:“没有,很好,都很好……”
陆行川哦的轻应了一声,随即不待她礼让,自己找了个位置落座,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
据他接下来所述,今日他是因为挂念宋辞的身体,并担心她的安危,在家中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亲自过来。
“上次分别,你说等你身子痊愈了,会再次到访别苑。我左等右等,你也没来……多谢。”他说至一半,接过宋辞递过来的茶水,道了声谢。
她尽完主人之谊,坐回对面的椅子上,客套了一句:“我不太会品茶,采买的粗陋,和你平时喝的肯定比不了,凑合着润润喉咙吧。”
“那怎么会呢!你亲手沏的茶,比我平时喝的要香上好几倍不止!我高兴还来不及!”陆行川的夸赞,张扬而热烈。哪怕明知是客套话,也让人觉得十分诚恳,毫无虚情假意的感觉。
宋辞对他从一开始便不反感,无非是前些天那档子事给闹的,让她再面对他时,多了几分别扭纠结。
后来陆行川送她回家,路上袒露心扉,宋辞虽被打动,但仍不认为两人还能回到从前。
可随着慢慢相处,她发现陆行川这个人的身上,就是有着一种奇妙的魔力。
他俊逸潇洒,明媚热情,仿佛一笑间,世间所有污秽都会无处遁形。跟他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静静的同处,也会让人心悦神怡。
尤其经历过绑架一事,宋辞劫后余生,愈发看淡虚无缥缈的矫情思绪,亦不在意了世俗的阻隔。
她此刻双肘拄在桌上,用手托腮,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好像又回到了黑崖山的那个夜晚。
陆行川自认为心机,临出门前特意往香炉里猛加几勺料,凑过去前后左右狠狠熏了一番,试图让浑身都沾满天泽香的味道。
可等到了人家姑娘这里,与她咫尺相对……他脑子里又完全忘了这码事,没有任何以此作为噱头的想法,心机全部白费……
也不知该说他聪明,还是说他单纯到傻气。总之,在没有太深恶意的情况下,不令人讨厌就是了,甚至还能隐约体察出几丝可爱。
眼前,“可爱又愚蠢”的陆行川没做多想,微微蹙起眉头:“自打前些天闹出绑架一事,我怎么想怎么担心,怎么想怎么不对!连我一个身在局外的大男人都免不得后怕,更何况是你一个身处其中的弱女子?”
“如今幕后主使仍逍遥法外,没人能保证以后不会故技重施。”
“宋姑娘你……”他试探地小心问道:“有想过今后的对策吗?”
陆行川说的这些话,刚巧也是宋辞心中所担心的。
可听到他如此开门见山,宋辞的注意力不禁放在了另一处关键地方:“我好像从未对外宣称,我遭到了绑架吧?陆公子何以这样笃定?”
她的容貌姝丽娇俏,音色温软柔和……唯独角度犀利清奇,直指他避无可避的内心。
“呃。”陆行川的言辞从平地打了个踉跄,然后故作镇静道:“那天你不是说,自己被绑上了山……”
宋辞一字一顿:“我说的是梦。”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企图抓住每道蛛丝马迹,从而推理出事件某一分支的始末。
依宋辞所想,被绑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她、钱婆婆、驻军将领、隔壁和后院,以及当晚黑崖山上救她的男子。
陆行川与她身边的邻居并无往来,而且那天又是他亲自送她回家。短短一个黑夜后,宋辞急迫登门,两人再度于别苑重逢……哪怕她说了点莫名其妙的话,应该也不会让人往偏了联想吧?
当时她病着,任谁一看都知道是神智不清的状态,她说什么做什么,大家无非会置之一笑,视作发疯。
尤其周遭尽是太平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