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因为又下了些薄雪,皇城高耸的红墙黄瓦上都落了一层,盖住了精致的脊兽。大内深处那些平直交错的砖路上,尽是些忙碌的内官和宫女,呵着白气,拿着扫帚洒扫清雪。
乾元宫在一片忙碌中显得格外静谧。不一会,那扇雕花金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身穿玄色袍服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年纪颇大的内官,正抱着一把黝黑古朴的琴走在他身旁。
那男子伸出双手似乎想接过古琴,但那内官只是笑笑,轻轻避过。那男子便也不在为难,于是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
站在不远处的赵季看到萧慎出来,连忙迎了过去,接过那内官的手中的琴。
萧慎十分端正的将手拢在袖子里,颔首道:“多谢内监相送。”
这杨内监是皇帝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自然是很懂分寸。连忙回礼道:“梁王真是折煞老奴了。陛下近年来头风更甚,时常烦躁,您的琴音能帮助陛下静心排解圣忧,我只不过是提了个醒儿,是陛下自己想见梁王的。”
“大雪路滑,王爷可得小心脚下,老奴不可离开太久,就先回去了。”
萧慎明白他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淡淡一笑。目送那厚重的雕花大门再次缓缓阖上。萧阔这才转身往马车走去。
赵季回首瞧着了一眼,低声道:“王爷,杨内监明明只叫了您一人前来。殿下怎么会突然过来?”
萧慎神色如常,目视前方于雪中大道慢行,淡淡道:“人老了想孙子了,不是很正常吗。”
赵季又道:“陛下今日叫您来,确实有杨内监牵线搭桥的功劳,而殿下可是陛下自己想见的。”话说完才觉得不妥,赶紧去瞧萧慎的脸色,见他依旧波澜不变,又担心道:“您和殿下,没有什么冲突吧。”
“他长大了,我们也都不是无知小儿,能有什么冲突。”
萧慎思忖了一下问道:“他是不是与你搭话了。”
赵季闷声嗯了一下,回道:“臣以为殿下来者不善,结果他竟问我喜欢不喜欢梅花。”
萧慎眉头微蹙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赵季道:“于是臣只能回他喜欢,然后殿下便笑说以后要邀请您亲自去公主府看花,免得一直想看看不到心痒难耐。”
萧慎脚步一顿,转瞬又继续往前走:“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赵季环顾四周,小声道:“应该不会,我们的人潜伏多年,隐藏的一直很深。那天在公主府他本想取那女子性命,没成想被她堂弟抢先一步。”
“王爷,听说那女子没死,那我们还要不要...”
“不必了。”萧慎瞧了眼赵季怀中的琴:“我听说她会弹一手好琴。”
赵季惊愕道:“王爷这是要留她一命?”
萧慎不置可否,只道:“听说广泽待她有些特殊。”
“这女子有些本事,能让殿下把她放到公主身边,想必确是有些宠爱。”
二人一路走到宫门外,梁王府的车架早已在此等候,赵季打开车门,待萧慎提着衣袍下摆上去坐好了,也没能等到萧慎的下一句话。
赵季刚准备吩咐车夫走,便听车厢里传来一声清清冷冷的的声音。
“找个机会,我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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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萧阔刚走,楚筝便赶紧吩咐香梨给她烧几壶热水。她这全身黏腻腻的汗渍,满身的药味。她自己都忍不住地嫌弃,也不知道刚才萧阔离她那么近,闻没闻到。
香梨一听她要洗澡,赶紧摆摆手劝她:“姑娘身体刚好,可别接着沐浴了,这万一又受了凉怎么办。”
楚筝却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好多了。况且现在她也躺不了了,萧阔都来过一轮了,公主想必也知道。那是势必要去拜见一下,怎可能在闷头躺下。
赶忙催促道:“你且快去吧,我无论如何都得去拜见公主,总不好如今这样邋里邋遢地见人吧。”
知道香梨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又向她保证道:“我现在真的已经好多了,你只需带点吃食给我即可。”
香梨自然也知道规矩,楚筝醒了势必得参拜公主,瞧着她确实有精神多了,便忙不迭的去了。
刚才萧阔在时,已经吩咐了厨房准备好了吃食,香梨去了没多久就带了食盒回来,楚筝狼吞虎咽也吃得很快。
吃完后,香梨便要来准备服侍她沐浴,楚筝还是不大习惯有人在旁边看着她洗澡,便好说歹说让香梨出去。
香梨一开始说什么都不肯,最后拗不过楚筝,便出去为楚筝准备衣服去了。
楚筝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热水里,咕噜咕噜地冒了几个泡。这才伸出头将两个胳膊把这浴桶边,呼出一口白气。
如今她在这里,又不知道萧阔是什么意思。反正也不离不开,若是能和公主套套近乎,似乎也能在萧阔哪里获得些好印象。
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