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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多年以后,张予牧会转变想法,但此时她还不喜欢冬天。

因为归州的冬天从不下雪,却总是阴雨缠绵,湿冷异常。

凌晨时温度低,雾气很重,渐渐地,月光隐匿在云层深处,张予牧抬头,只能看到黯淡的几抹光亮。

冬夜的冷风习习阵阵,不断地从他们身后越过。寒意顺着湿气蔓延,但张予牧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冷意,只觉得全身发热,脸颊发烫,攥着袖口的手甚至有些濡湿。

几分钟前,顾妄将自己的冲锋衣给了她穿,此刻,她正在被一股浓烈的雪松气息包裹。

不合身的外套,长袖多出一截,她只能握拳抓住袖口,宽大的后摆,也让她看起来仿若在裹一件阔形的黑色披风。

最让她在意的,还是那个黑色的兜帽。几分钟前,在她如同猫追尾巴转般拉扯身后的帽子时,顾妄看不过眼,直接上手给她往前一盖。

“你过来点。”由于脚底撑着车,顾妄不方便转向,直接拍拍她的肩,将她“翻了个面”。

张予牧向来反应迟钝,待睁大眼睛意识过来时,顾妄已经将她的围巾整理好,给她扣紧了领子处的搭扣。

顺手将帽沿的绳子慢慢拉到一起,直到将她的脸包住,边笑边在她下巴底下打结:“像俄罗斯套娃。”

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飞散的发丝在身后灯光的映衬下,好似镀了金般。

他骑着车在路灯的光晕里,摇摇摆摆,偶尔停下来,也是回身冲她笑,好像下一秒就要化在风里。

那种感受,就像小时候站在高大的柜台前,看那些被放在高处的罐子里的糖。

无法触及,难以抗拒,只有眼神能抵达那里,渴望又落寞。

不同的是,罐子里的糖,在她能触手可及之前,就失去了吸引力。但后者,却意外地拥有难以置信的超能力。

在微醺的夜晚,在水汽氤氲的浴室,在暴雨天的屋檐之下……总之,在那些忙碌生活平静的空隙里,她总能想起这些画面。

回忆得太频繁具体,以至于多年以后,当她和他重走这条路,她依旧能清晰地记得今日。

可惜重逢后的他们,早已不是如今这副青涩慌张的模样。他们如同绝大多数成年人那样,言谈进退有据,举止客气得体。

她依然静默地走在他的身侧,他仍旧绅士地为她披上剪裁优质的西装外套,但衣服上淡淡的雪松气息已经消散,转而代之的,是比例严丝合缝的淡雅苦艾香。

站在路灯的光晕里,顾妄的眉眼比现在更加硬朗,下颌更为锋利,即便穿着材质柔软的灰色羊毛衫,气质仍旧冰冷得如同高耸的雪山。

“陈年旧事,已记不清了。张主编,还记得呢?”

那一年,归州遭遇百年难遇的寒潮,他说这句话时,身后飘着细细的雨雪,灯光打着他的侧脸,周遭都是朦胧的雾气。

那是十八岁的张予牧曾梦见过的场景,也是此刻张予牧在畅想的事情。

当他回头冲她笑时,她就在思考,倘若此时一抬头,就有雪花落在他的肩上,会是怎样美好的场景。

但和黄昏时类似,渐渐地,她的脑海就被另一种焦虑占据。

许多乱七八糟的隐忧浮上心头,糟糕的情绪如雪片纷至沓来,让绵软的大地重新冰封。

她为自己方才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感到惶恐,当它越加泛滥时,过往那些不美好的画面,争先恐后地在她的脑海涌动,不断给她预警:

前方危险,悬崖勒马,别再往前走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走累了,要不你骑车,我在后边跟着。”顾妄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出来。

她顿了顿,立刻摇头道:“不用,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么晚了,家里人该着急了。”

说着,她加快脚步往前走,踩过脚底坑坑洼洼的透水砖,意识到衣服没还套在身上,她立马伸手去解帽绳结。

仓促之间,她解不开,转身试图求助“当事人”,却发现他还在原地,正取下背包,在翻包里的书。

他低着头,路灯照不到脸部,张予牧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粗暴拉拉链、胡乱扒拉书这一系列肢体动作,可以看出,他生气了。

从校门口走到这里,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她已经“请”他回去了三四次,连衣服都是实在冻得牙齿打颤才肯接受。现在好端端的,又要赶他回去。

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此时还是有些自我,情绪上头,便直接不客气地把书递向她的方向,说道:“好,我可以走。你把你东西拿回去吧,我不稀罕。”

张予牧隐约意识到,他可能是被自己一再的拒绝激怒了,但同时,她又觉得这毫无道理可言。

明明在信中跟他说得那么清晰了,他还这么没有边界感,她只是想保持距离,不想麻烦他,不想让关系往奇怪的方向发展,有什么错?

想到此,她也有些负气,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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