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跑到楼上去了,剩下三人面面相觑,只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是卢森特首先想起来。在决斗俱乐部的时候,邓布利多有时话说重了,德安妮丝也会像这样脸色一甩就不管不顾地跑走。她还没开口,就见邓布利多教授望着楼梯,一脸笑意。
“辛苦你们了。”他说,“我上去看看。”
卢森特盯着地毯,话又咽了回去。
公寓不大,二楼只有三个房间。一间主卧占据了主要面积,剩下邓布利多的书房和一间只能放一张窄床的客房。
德安妮丝理所当然霸占了主卧,邓布利多敲了三下门没有回应,便推开了房门。
只见床上全是被子。一个鼓囊囊的东西蜷缩在被子底下。
邓布利多有点好笑地站在门口。“听说你给我的院子做了个大改造。”他语气轻松,明显在逗她,“不打算给我介绍介绍你的天才方案吗?”
“走开!”
被子说话了。它滚动了一下,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邓布利多箭步来到床前,一把揽住那裹成一团的被子怪,三两下撩开了被角,德安妮丝被憋得满脸通红,一接触到空气就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你来干什么?”德安妮丝恶狠狠说道,“你就不能待在霍格沃茨吗?”
“我是很爱我的工作没错,”邓布利多答道,“但也不能让我一年到头都在办公室吧?”
“所以你就来烦我?”
邓布利多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我的公寓。”
德安妮丝脸又红了。这一次是因为窘迫。她压低了声音,低吼般说道,“那就让赫克托·弗利换个地方关老子。”
“不行。”邓布利多站起来,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得待在我这儿。准确地说,你其实得和我‘寸步不离’。”
一低头,他看见德安妮丝猛地红了眼眶。邓布利多一时语塞,那副玩世不恭的轻松神情也消失不见。他低声问,“……就这么讨厌我?”
她是在生气。眼泪掉下来,又突然觉得委屈。
“我不明白,”德安妮丝带着哭腔道,“该死的,你到底有什么毛病,非要把我从柏林带走?”
他们之间的矛盾不算少,一年前,那些从未被回复过的、自霍格沃茨发出的焦急信件算其一,柏林的变故算其二,若要追溯到更早,邓布利多会说是她受阻的改革,而德安妮丝则推说是他一意孤行的善意,以及强行改变她人生轨迹的□□;三年前的那个吻,似乎变成了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邓布利多说了些什么,德安妮丝没有仔细听。她劳动了一天,又情绪激动,很快就睡了过去。
德安妮丝是被一股浓郁的香味唤醒的。冬天天黑得很早,五点才刚过半,窗外就黯淡一片,冷白色的天空被黑蓝的夜色所覆盖,厚实的玻璃窗让一切看起来都不很分明,仿佛在眼前蒙上了一层薄纱。
这样沉寂的冬日傍晚,街面上亮起一盏盏煤油灯。德安妮丝滑下床,脸颊贴着窗玻璃,着迷地看那些灯火。
玻璃窗就像一层灯罩,把她和她的火也拢在里面。灵魂中的躁动无法言说,就像朦胧模糊的火一样。是谁想到这样的方法呢?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关在美丽又脆弱的玻璃之下。那个人绝对会对此嗤之以鼻的。他会说火就应该剧烈地燃烧,直到把城市都烧成荒原。
给她套上金环、把她关在玻璃和象牙塔之中的这个人呢,他喜欢火吗?没有人不喜欢火。但邓布利多总会说,“我不知道。我想我不是个毁灭者。”
她任由神思漫游了好一阵,直到脚底泛起丝丝凉意,这才从衣柜里捉出一件足够厚实的毛绒长袍披在了身上。
袍子对她来说太大又太长了,下楼梯的时候,衣摆拖在地板上。她毫无所谓地穿着邓布利多的衣服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后在厨房里找到他。
邓布利多正在做饭。他系着围裙,娴熟地给牛排翻面。牛排滋滋冒油,罗勒的气味和黄油混在一起,热乎乎的飘出来,很好闻。甚至有点温馨。
他扭头看见德安妮丝,做出惊讶的表情。
德安妮丝别过脸。“衣服长了。帮我变短一点。”
邓布利多笑着应了一声。他来到德安妮丝面前,双手拂过她的肩膀,袍子缩短又变窄,直到完全合身,德安妮丝的表情还是冷冷的。
犹豫了一阵,“饭马上好。”他也只是这样说。
晚餐吃炖菜,法国式的勃艮第牛肉。剩下的部分煎了小小几块牛排,摆在带有蓝色花纹的白瓷盘里,用红色的圣女果点缀着,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
邓布利多在厨房装盘、挑选红酒,德安妮丝就在餐桌上看几天前的报纸,做填字游戏打发时间。
两只高脚杯盛着酒端了上来。
“味道怎么样?”邓布利多问。
“挺好的。”德安妮丝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