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没有给她留任何余地。他说:“你想要离开这里,我也无意把所有精力都花在看管你上面。但首先,你要让我看到合作的可能。德安妮丝·斯托皮亚,我想你很清楚自己被关在这里的原因。”
“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我姓梵多玛蒂柯?”
邓布利多不为所动。
“一年前,也就是1928年8月13日,你和搭档巴德·班克罗福特一同执行夜间巡逻任务。14日凌晨三点四十分,一个醉酒的麻瓜目睹了班克罗福特的尸体。他倒在破釜酒吧附近一条漆黑的小巷里。而你作为他的搭档当晚便失踪不见。魔法部出动逆转偶发事故小组消除了该麻瓜的记忆,但由此班克罗福特的死也成了一桩悬案。”
“我的第一个问题,班克罗福特是怎么死的?”
“哎呀,不是在庭审上就说了吗?是我动的手啦。”
邓布利多抿紧了嘴唇。他对这明显的敷衍开始失去耐心。
“你魔杖施展的索命咒并不能直接证明被害人是班克罗福特。何况你用了不止一次。”
“我不用魔杖也可以使用索命咒啦。”
“在你调到执行司之前,班克罗福特和你并不认识,也从没有纠纷。你没有杀他的理由。”
“想杀就杀啦,还需要理由吗?那我想想,他长得不够帅,不足以让我心生怜悯?”
“斯托皮亚小姐。”邓布利多一字一句道,“这可能是你被送去阿兹卡班前唯一一次为自己辩护的机会了。你是个聪明人。别再让我失望了。”
德安妮丝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她拽了一把邓布利多,让他在沙发上坐好,然后跨坐到对方大腿上。德安妮丝揪住他的领带,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要合作,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被收走的那只金色玻璃瓶,魔法部的废物研究出了里头装的是什么吗?”
“……没有。是什么?”
她感到邓布利多的坐姿有些僵硬,他身上的骨头硌得她难受,于是她挪了挪屁股,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谅他们也猜不出来。实话告诉你吧,赫克托·弗利留着那东西也没用,你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吗?”
“维克多。我叔叔维克多的灵魂。”
“什么?”邓布利多下意识道,“维克多·斯托皮亚在圣芒戈躺了整整一年,难道是因为——”
“恰恰相反。”她的声音变得冷酷,“一年前他就快死了。而一切都是从那个五月开始的。”
1928年五月的事故,德安妮丝记忆犹新。事实上,她就在现场,由于神秘事务司司长让她把一沓新入职员工的合同拿到地下档案室,因而避开了这场灾难。
她划开门锁,进入档案室,找到那几千个小格子里存放员工档案的,然后回到司长的办公室打算汇报一周的工作。
那时她已很少被通知去议会开会,辗转于魔法部多个缺少打杂人员的部门之间,目光还流连于书架上的藏品。
她的临时上司在收集异国风情的塔罗牌上有好品味,有一套看起来像是从马人那里搞来的——她正在研究藏品上的标签,办公室外突然就传来爆炸声。
地板开始震动,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剧烈摇晃起来,水晶球滚落书架,砸了个粉碎。她钻到桌子底下,过了好一阵,外面的声音才小下来。
她在办公室躲到地板停止晃动,出门才发现魔法部乱成一团:传递消息的纸鸟互相撕咬,纷飞的纸屑中步履匆匆的医护人员高举魔杖,他们大叫着止血剂!止血剂!盛满红色液体的玻璃瓶擦着她的脸颊飞来飞去,就算这样有些人还是当场就死了。
另一些受了重伤,其中就包括她的叔叔,维克多·斯托皮亚。
“他转诊到重症病房只是三天内的事。后来他们就不让我频繁探视了。谁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外的消息宣称是意外事故。洛肯·麦克莱德就是因为这个下了台。弗利上台后对我们进行了清洗。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叛徒就在魔法部里面。我被威森加摩除名,安插到了执行司,负责替外勤整理文书,以及周三和周五的夜间巡逻。”
“三个月后维克多的病情恶化了。他始终没有醒来,病危通知书放在我办公桌上,我一直没有签名。我不愿意——他不会死的。”她像个癔病发作的人一样狂热地喃喃低语道,“他不会死,因为我不会在那张纸上签字。”好像这样能阻止他的死亡似的。
她继续说,语速快得好像一字一句都在争抢时间,“我知道我能救他,死亡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生命也不是。格林德沃是一切的源头吗?他是吗?我想他只是一个契机。关于灵魂的魔法本来就是斯托皮亚家世代相传的东西,有人说它是一种诅咒,该死的,只要他活着,我根本不在乎。”
“所以……你把维克多的灵魂从肉身上剥了下来,并装进了容器,一直佩戴?”
邓布利多艰难地总结道。他见过幽深可怖的黑魔法,遇到过的离经叛道的黑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