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这边,顾含章却正咬牙瞪着苏棠,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呀!你瞎掺和什么呢?都说了让你别管这事了!现下好!耽误事儿了吧?”
苏棠摸摸鼻子,无奈地笑笑。
“哼!”顾含章白他一眼,也不再理她,自顾四处打量着。
这是一处满是积雪的山谷。他们所在的地方积雪有两尺深,地上还有枯枝和倒落的大树未被积雪覆盖,树根整个露在外面,形成了天然的根雕,棕褐色的树干、深绿色的松枝,皑皑的白雪,大自然的手笔比任何工匠的杰作更富有神韵。
顾含章瞄见一处巨石,飞身掠了过去,受伤的左脚踝小心地搁好。
苏棠愣了愣,也一瘸一拐地跟了过去。顾含章嫌弃地看他一眼,终还是心有不忍。她皱着眉,看了看四周,找到一棵距自己较近的树,右脚用力,飞身而上,伸左手借势拽断一枝较粗点的枝丫,回势的时候以右手撑住巨石稳住身子。她的左脚现下还不敢使力呢。
手中有了武器,很快便把平坦的巨石捣鼓出了一片无雪的净地。
“过来!”
苏棠听话的一点一点小心地挪了过去。顾含章只是扭伤,他却是真真实实地被刺了一刀,正在右小腿处。顾含章看了他一眼,苏棠老实地撸高里边的裤管。顾含章看了看他的伤口:挺深的,应该流了不少的血,只是刚摔下来的时候苏棠还有些恍惚,没顾得上处理,刚才他撸裤管的时候沾着血的衣料还再次带伤了伤口,在寒冷下本已有些凝固的地方又重新流出了血液。
顾含章瞧着他忍着痛把贴着伤口的布料都撕掉了,“啧啧”两声,掏出小包中仅剩的两个小瓶,瞧了瞧,扭开其中一个,一点也没顾惜地把药粉倒在他伤口上。
“消炎止血的。现下没水给你清理,先就这么着吧。我包里的火石什么的也掉了,将就吧。”
苏棠点点头。
顾含章瞧着他一头一脸裹着雪和泥的脏污,又瞧了瞧相对要干净些的自己的衣衫,背过身去,掀起一角,用力“嗤啦”一下撕下一溜布条,再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替他包扎好。
苏棠脸有些发红。
顾含章瞥他一眼:“好了,先将就下。”
然后又看看天色:“说不定得在这儿过夜呢。”
苏棠脸有些发紧。他倒不是担心自己,本也是自己活该的。可这到处积雪,顾含章与他又都没有引火的,身上也不是太暖和,万一顾含章出了什么事,一百个他都担不起呀。
现下知道担心了?
顾含章看他发白的脸,没理他。若不是为了救他,她至于坠下这深谷吗?得亏这积雪厚,不然,就他之前那一路滚下来的样子,不死也不知得多添多少伤口。
现在,等着春一她们寻过来吧。希望不要太久。这天儿可真冷!
再说之前。
因着那位苏墨的谨慎,福喜与顾含章商量后,指使了人在那位三络胡须面前激了激他。那三络胡须因着这一趟差事久滞不顺,本就心中烦躁。又得人在他面前激他,便想出了个昏招。他的想法是,女子都是看重自己的名声的。若是顾含章成了苏墨的女人,再给她点甜头,把她心拢过来那不是极容易的事吗?有了顾含章在手头,那信王,难道还能不顾忌?
愿望是好。但,顾含章是那么好糊弄的?
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这条路子。
以苏墨安国公府的背景,多少女子趋之若鹜。可,顾含章是那虚荣的人吗?
街头偶遇,以物传情,书画托思,等等,等等。
不得不说,苏墨的确不负他安国公府二公子的称号,能文,能武,长得也还是翩翩公子,连黑水城的风雪也没有湮去他帝京贵公子的风采。
可这套对顾含章没用哪。小姑娘意志坚定着呢。
苏墨无往不利的皮相和才识碰了钉子。三络胡须又出了个馊主意:英雄救美!
然而,英雄还未上场,美人身边的女卫已经把狂徒揍得哭爹喊娘。英雄只好黯然离场。
众人无语了。
这次,三络胡须脑袋发昏,竟想在苏棠家一次很平常的冬日宴上,把顾含章给迷晕了送给苏墨破了身子。
他之前是没给苏墨讲的。苏墨虽行事不忌手段,对女人,却还是不会抢来的。他一贯对女人采取的策略都是以情动人进而笼络人心,不然,他后院那些姨娘们如何能心甘情愿地为他回娘家要好处?
三络胡须深知这一点。然,对他来讲,只要事情办好了,手段不重要。反正,到时美人在怀,又是下了药的,苏墨箭在弦上,也只会顺势而为的。
故,他没有同苏墨通气,径自策划了一出戏。
可,戏,是那么好演的吗?
丫头不小心捧菜时碟子掉落弄脏污了顾含章的衫子?身边有女卫,菜碟未落,已经有人伸手接住,丫头只能眼巴巴看着,煞白了脸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