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进入冬月下旬,小罗河河面便开始结冰,一直要到来年二月初才会解冻。而冻得结实的河面光滑如镜,便是天然的冰嬉场。靠近浮桥的一侧已经搭起了一处高大的帐篷,这就是一会萧亦昙等人的看台了。等刘校尉请了萧亦昙等人过去,看台前的冰面上已经集结了两支队伍,兵士们全副武装,以头顶盔甲的璎珞颜色来区别,一队为红缨,一队为黄缨,每队各有一百二十人。萧亦昙进入帐篷,在正中的靠椅坐定,顾含章在他左侧落座,苏棠在他右侧,帐篷前一溜站得笔直的是带来的亲卫,帐篷两侧则是不当值的兵士们或站或蹲,帐篷内仅有六名亲卫在内。刘校尉进来拜见后站在苏棠下首,萧亦昙见状,令人给他设了个座,就挨着苏棠。刘校尉告了罪,先请示了他比赛可以开始了,再出了帐篷示意副尉,令旗一令,两队人立即如同旋风般滑了出去。刘校尉这才返回帐篷,坐到苏棠下首,瞥了瞥苏棠,见对方微微颔首,才开口向萧亦昙介绍起来。
先开始的是走冰。两队兵士滑出去后很快在途中变换队形成了四列,时而列队穿梭环行,时而蹲地单足滑行,时而腾空跃起从同伴身上掠过。随后队列散开,有单人独滑,也有双人或多人组合,做出托举、探海、金鸡独立、凤凰展翅、果老骑驴等种种姿势,引得围观的兵士们拍手叫好。
顾含章也看得津津有味。她虽以前也来过黑水城,但所呆的时日都短,也不曾在寒冬时节到黑水城,也就没曾想到黑水城的冰嬉活动。
萧亦昙见她看得专注,笑道:“也不是单单黑水城才有。蓟州这边临着边境的城镇都有这一类的活动,大多是在腊月年事准备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民间一些爱好此类活动的人自发组织,或是打冰上陀螺,或是群聚滑擦,或是冰上蹴鞠,或是表演冰上飞叉、耍刀、弄幡、使棒、叠罗汉等,旁边还顺带聚合有小集市,能吃能玩能买卖,也是过年的盛事。”
“那阿叔也会走冰吗?”顾含章歪头问。
“呃?会一点点。不如苏将军精湛。”
苏棠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冰面上的活动已经变成了冰上蹴鞠,一红一黄两队人分成两列,一名手持红旗的兵士站在场中,场的两边分别竖立两根高三丈的球杆,上部的球门直径约一尺。
“那球门在上部,叫风流眼,两队必须把鞠踢向对方的风流眼,过者为中,踢鞠入对方球门多者胜。”苏棠向顾含章解说。
冰面的另一边还有一群红黄兵士。
“那边的也是蹴鞠,”苏棠道,“刚才的是双球门,这边这种叫白打,没有球门。主要是比赛花样和技巧,亦称比赛“解数”,每一套解数都有多种踢球动作,如拐、蹑、搭、蹬、捻等。”
比赛开始了,苏棠充当了解说,不时告诉顾含章这个动作是转乾坤,那个动作是燕归巢,哎哟,刚才那人用的是斜插花、风摆荷,啊呀呀,这是双肩背月,哎呀呀那是拐子流星……
顾含章一边听一边看,简直分身乏术。
蹴鞠完了,接着就是转龙射球。只见红黄兵士背着弓矢各自在冰面上按着路线盘旋曲折滑行,宛如游龙一般。疾驰滑行靠近“旗门”时,手持弓矢的兵士对着旗门上下设置的天球、地球发箭,两箭连中者有奖。
这个不仅要目准、手稳,还必须让身子在急速的滑行中保持平衡,还要一弓双箭同时射向上下两球。
这个活动比刚才的冰上蹴鞠更让顾含章感兴趣。她目光熠熠地看向萧亦昙。
“这个你现在还不成。虽说单凭射箭你可以上场一试,但你不会走冰。”萧亦昙摇摇头。
顾含章眼睛黯淡了下,片刻间又道:“我一定会学会!”
萧亦昙含笑:“嗯。我给你找个好点的师傅。”
他把头偏向苏棠:“苏棠将军可有时间指点一二?”
苏棠哪里敢拒绝?于是微笑着冲顾含章道:“县主有兴趣,末将自然不遗余力。”
冰嬉比赛延续了两个时辰。按着刘校尉之前公布的奖励标准,优胜者可以在午间的聚餐中获得美酒一坛并允许喝酒,自己喝或是与自己的队员共享都成。萧亦昙也拿出了自己的一枚扳指,奖励给了在转龙射球中表现最好的那名黄队兵士,还把他招到看台前勉励了一番。
赛后,伙夫营准备了半天的大餐热气腾腾地端上了桌。五千兵士,除了轮值的,一排排长条桌挨挤挤地坐得满满的。萧亦昙也没有皇家子弟的骄矜娇气,而是很接地气地与一众兵士一起坐在长条桌前,饭菜也是一模一样的。
当然,今天是除夕,萧亦昙又特意早早地送了三百来只羊过来,再加上兵士们凿开小罗河冰面网的河鱼,原本就在供给中的各类鸡鸭猪肉菜蔬大米白面,这个除夕的聚餐是实实在在地让兵士们欣喜。
除了特别允许的能喝酒,其他的兵士,包括萧亦昙一行,都是以茶代酒。照例是萧亦昙先致了致辞,然后苏棠又特意点出今年信王殿下给大家伙儿增添了半钱银子的辛苦钱,这是只有黑水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