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由得了你?”
荷衣嘴巴一扁,眸中渐渐漫出泪意。
俩傅母相顾无言,正大眼瞪小眼时,外边有人通禀说芫娘来访。
荷衣惊出一身冷汗,掩面羞愧道:“我没脸见她,就说我睡着了。”
槅门外传来轻笑,小婢打起帘子,王芫缓步入内。
看到荷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神色一黯,望着绡娘和绮娘道:“我想同妹妹说几句话,两位可否先行回避?”
两人面色犹疑,一时难以决断。
王芫知道她们的顾虑,叹道:“这些年来,我待荷衣怎么样,族中有目共睹。”
日间的确是荷衣失态,她俩只得推笑几句相继退下。
“姊姊,”荷衣伏在枕上,眨巴着眼道:“你来兴师问罪吗?”
王芫在榻沿坐下,轻抚她丝缎般柔滑的秀发,打趣道:“可你一点都不像理亏的样子。”
荷衣听到这话倍感委屈,翻身过去不理她了。
王芫俯过去拨弄着她的耳朵,柔声道:“不知者无罪,我怎会怪你?”又问道:“你当真喜欢九郎?”
荷衣心头一紧,不觉羞恼交加,从腕上扯下那只锦囊丢给她道:“什么破如意郎君,我不稀罕。”
王芫也不恼,扳过她的脸,见她眼底通红,泪盈于睫,不由笑道:“人活一世,应敢作敢当,喜欢就是喜欢。”
荷衣抬手捂住了眼睛,哽咽道:“可他是你的。”
“身为长姊,理当谦让,何况你我同为王家女,他娶谁不是娶?”王芫道。
荷衣满面愕然,放下手直直地望着她,见她眸色坚定,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一时有些傻眼。
她也有闺师教导,知道伦理纲常。
兄弟之妻不可夺,姊妹之夫不能抢。
“姊姊,这样不对,人又不是物件,怎能拱手相让?”她下意识地摇头。
王芫淡淡一笑:“男人们常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见是把我们当物件。那我们为何不能把他们也当成物件?”
荷衣蹙眉思忖良久,想到谢衡时,沉寂的心思渐又活络起来。
若姊姊真肯想让,那也未尝不可……
“不行——”脑中忽然警钟大作,她惊叫道:“我也有婚约的。”
王芫了然一笑,明白她应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便试探着问:“你的未婚夫是谁?”
荷衣踌躇说不上来,嗫喏道:“我也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苦恼道:“想来应是个浮浪宗室子,我看她们都支支吾吾,多半不是好人。”
“那你真就甘心?”王芫循循善诱道:“出阁后可比不得在家里,不仅要相夫教子,还要掌管后宅诸多繁杂事。咱们家风清正,除非中年无子,否则甚少有蓄姬纳妾者。可外边的世家大族就不一样了,有的新妇过门后不仅要侍奉翁姑,还要安抚姬妾,教养庶子女,真是苦不堪言。”
荷衣听得冷汗直冒,眉头早拧成了疙瘩。
王芫道:“卫朝建国不到十年,宗室人丁单薄,听说陛下为此忧心不已,常给叔伯兄弟赏赐美人,希望他们能为壮大家族尽一份力。”
荷衣眼前浮现出可怕的情景:一个高踞宝座的男人正在群芳簇拥下开怀畅饮,脚边百子图般爬满婴孩,咿咿呀呀唤阿耶……
她打了个寒颤,搓着臂上的鸡皮疙瘩,哆哆嗦嗦道:“这……这婚说什么也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