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酌修生的好看,乡里见了皆是唏嘘,冲着鱼十鸢一个劲的夸。
鱼十鸢本是想打听打听李酌修的去向,谁知道又被绊住了脚。
“鸢鸢,你那表哥可婚配了?”
“鸢鸢,你莫不是要嫁给你表哥罢,那水平可咋办啊?”
“鸢鸢,你那堂姑怎么生的啊,生了这么个俊秀娃娃。”
“鸢鸢,我家英儿……”
杂乱的声音在鱼十鸢耳边炸开,她被围在人群中间,脑袋嗡嗡作响。
好半天,鱼十鸢终于挤出人群,好在她们给她指了条路。
顺着邻里指的路,鱼十鸢一路寻到惴栗滩前。
她跑的急,双手杵上膝盖,喘着粗气遥遥望去。
只见黛绿山岭遮去绯红霞光,惴栗河卷曲起细浪,一波盖一波往远处滚去。
李酌修立在岸边,墨发未束,在风中张牙舞爪乱飞,浪花飞溅白雪,他的背影分外潇潇。
李酌修穿着鱼十鸢父亲旧年的衣服,他个子高,露了半截小腿在外,幸好这里气候炎热,倒也不是打紧的事儿。
“时予!”
“你来这做甚?!”
清澈的声音压着些许怒意,李酌修回头,见鱼十鸢迎面走来。
像是跑了许久,双颊泛红,气息散乱。但她眼底有怒意,灼灼双目紧将他锁牢。
李酌修敛起神思,倒不是被这瞋目切齿震撼,眼前儿寄人篱下,当卑恭顺从些才是,便着她的话往下说。
“出来透口气。”
鱼十鸢显然不信,她微戢怒色,双手环胸,信步朝李酌修走去,“是我捉急,倒是忘了你身无分文,又不擅水性,跑不了。”
瞧着鱼十鸢这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样子,李酌修哂然,反问:“我为何要跑?”
“自是想赖账啊。”鱼十鸢瘪嘴。
一日二十个铜板,他住十天,那可就是百个!那她今年就不用成亲了!
鱼十鸢把希望寄托在李酌修身上,现在是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走了,且留他十天不为过。
“欠款都写下了,我若是逃了,姑娘大可以去县衙报官。”
李酌修朝鱼十鸢走近几步,目光坦然,笑意深邃,直直迎上鱼十鸢气焰嚣张的眸子。
李酌修足足比鱼十鸢高了一个头,他靠近这几步,鱼十鸢觉着周围的空气都被他吸了去。
鱼十鸢梗起脖子,气势弱了不知道多少倍,“自、自然。”
李酌修轻笑,越过鱼十鸢往回走。
鱼十鸢急忙追去,与他并肩走在一起,嘴巴张张合合数个来回,方下定决心问道:“时予,你被朝廷派遣到了哪里?要任何官职?”
“怕我还不上账目么?”
鱼十鸢错愕,竟被他看了出来,遂不再遮掩,点了点头。
“放心,我的俸禄足够还上的。”
李酌修忽然停下步子,鱼十鸢不明所为,亦停下,缓缓转身看向他,“怎么了?”
“你可有酒?”
“……有一坛。”鱼十鸢点头,满脸疑惑。
“可否卖与我?”
“……”
“十两银子。”
话落,鱼十鸢猛然瞪大眼睛,“什么?!”
李酌修勾了勾嘴角,刚要复述,谁知鱼十鸢果断摇头拒绝。
“为何?”李酌修诧然,半斗剑南春不过八两银子,他这开价绝对是只高不低的。
“你若是想喝,分你一盏便是。你又何必说这些大话?到时拿不出,白白浪费了我的期盼。”
鱼十鸢叹了口气,对李酌修道:“随我来。”
李酌修一噎,望着鱼十鸢的背影,忽而轻笑,提步跟了上去。
原是当他出不起这笔银子。
虽她未要,李酌修也暗暗记到了心头,等一切尘埃落定,这笔该还。
李酌修随着鱼十鸢在山道上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一处洞穴前。
一块小木板挡在洞穴口,旁侧立着根小木桩,木桩与木板上皆被掏出一个洞,以麻绳紧紧锁在一起。
鱼十鸢蹲下身,埋头解了一阵子,麻绳松动,随着吱呀轻响,李酌修方看清内中缔缉。
不大的地方,只有一个玄色坛子放在中央。
鱼十鸢抱出那坛子,递给李酌修,语气含着担忧:“你伤未好,要喝吗?”
李酌修不语,抬手从鱼十鸢怀里将酒坛接过来,缓声问道:“能不能带我去那片水域?”
“哪片?”,鱼十鸢疑惑。
“救起我那里。”
这边地势高了些,邈邈而望,霞光橘黄伴着深红,在李酌修身后铺散开来。分明是暖人心窝的光景,却染不透他周身的寒意。
鱼十鸢偏开眸子,扫了眼身旁的树叶,缓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