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政府的生活就在忙忙碌碌中过了十几天,虽然是个下人,但生活过得还算殷实。
宗政夫人待我很好,就连陈姨都没有想到。每天我也就陪着夫人散散步,论诗品文,赏花观月,日子过得很是舒坦。
作为贴身丫鬟,府里的地位低些的丫头小工们还要对我恭恭敬敬,倒比原先在韩家做工要好。
有时我也会想,初见她主仆二人时感觉到的恶意,会不会真的是我多想了,只不过是她们对于陌生人的一种戒备而已呢?
===
一日,我陪夫人在院子里转,一路从怡岚园穿过檐廊,走着走着听见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数着“一、二、三……”心下好奇,又不敢表现出来。
转过九曲桥,过了月门,眼前豁然开朗,便看见台子上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在踢毽子,很是欢快,玉琢般的小脸上笑靥灿若朝阳,头上两个小角辫,还有樱草色罗裙上的蝴蝶结,都随着她的脚步一跳一跳。
之前总觉得这个大宅子太沉闷,今日总算见到一点愉悦的色彩。
在她身后不远处树阴下坐着一个年轻美妇,正闭着眼养神,竹青色外衫和春色很是相衬。
夫人也停下了脚步,嘴角含笑地看着女孩。
忽然,女孩儿力使得大了些,毽子越飞越高,不偏不倚地落在跟前的一棵银杏树的枝杈上。
这颗树有些年头了,高大繁茂,毽子落处又高,女孩儿在树下跳来跳去想摘下它,可无论怎样,小手都离得太远。
女孩儿望着毽子,急得开始掉眼泪,看了眼身边还闭目养神的美妇,却又不哭出声。
我转头看向夫人,她微颔首表示同意,我便一个跨步点在身旁太湖石上,朝银杏树飞身而去,轻松就将毽子摘了下来。
手里拿着毽子,小女孩儿开心地又蹦又跳,口中不停念着“姐姐你好厉害!你会飞啊!”
我看着她,又看看那边刚起身的妇人,知是她们的身份不低,但是这女孩儿让我想起了红丫,不禁摸摸她滑嫩的小脸蛋儿说:“以后再遇到麻烦了就来找奴婢!”说完便又回到夫人身边。
这时女孩儿快步上前来作揖:“若伶见过长母。”声音虽幼稚,但语气甚是稳重。随后身后一个柔弱的声音道:“韵文见过夫人。”
夫人颔首后淡淡对我说这是于氏与二小姐。
我立即回过身向她们行礼。
于氏虽没有夫人雍容端庄,但也是清丽的美人,只不过衣着朴素,妆容素淡,长如瀑的青丝只用一只白玉钗挽起简单的发髻,一双丹凤眼里充满郁色,面色也略有憔悴。
于氏抬眸望向我,眸中几分清冷,却还是走过来拉起我的双手,对夫人说:“这位是夫人身边的新丫头吧,人长得如花似玉般的不说,还难得一身好功夫。”看到夫人笑点了头,又向我说:“丫头谢谢你!”
我屈膝垂首说:“二夫人谬赞了!这只不过是奴婢的举手之劳。”
于氏刚欲再说话,夫人就做了个要我搀扶她的姿势说:“楚霜,太阳眼见着上中天了,我们回去吧。”
我连忙搀扶住她,侧身向正垂首行礼的于氏母女屈膝行礼告辞。
身后传来了于氏的咳嗽声,咳了好一阵子,渐渐远了,才停下来。
“若伶这丫头不像她母亲,倒是有几分可爱。”夫人的语气淡如浮云,我在她左后方,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心里想着,以于氏的面色,加上方才剧烈的咳嗽,她像是患有咳疾。
“以后无论在哪,行事都要谨慎小心才好。”又是淡淡的一句话,却引得我心里一时乱如麻。
===
一日午后,我在书房替夫人抄写姜岭鹤的《云海游》。
《云海游》是姜岭鹤的唯一传世之作,据说当世只有四本,一本在皇宫,一本在西南于司达境内,其余两本流传于民间不晓踪迹。如今这本是襄贵妃从圣上跟前借来的,我需要替夫人全本誊抄下来收藏。
正写着,陈姨进来吩咐说少爷来了。我赶紧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去上茶。再回到书房时,一位翩翩公子正立于桌旁,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拿着书册,正是我誊抄的那份。
夫人还没到,我将茶盏呈在桌案,屈膝行礼后立于一旁。
果然是逸群之才。我悄悄瞥着眼瞧他——清新俊逸的身姿,雪白的长袍上暗灰云纹更显映得他长身玉立、气宇轩昂,剑眉星目,奕奕有神。和韩奕哥比起来,样貌上丝毫不逊色,五官更硬朗了些,气度上要更胜一筹。
“你就是路楚霜?常听母亲提起。”他放下手中的书册,转过身面向我,浅浅的微笑,璀璨如星的双眸,温润如晨之玉露的声音。
我赶紧收回目光正色道:“正是奴婢。”
“听闻母亲夸你文武双全,起初还不信,今日真是见识了,字体翩若惊鸿,大气却又不失秀美。”
我没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