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面掉落，虞郜面色狰狞可怖，一双眼睛霎时变作一团黑曜石一般，脖子上出现布满诡异图腾的金光。
褚胤饶有意思地看着眼前的变故，一袭破布麻衫也掩盖不掉他神色间的矜贵。
那妇人显然没料到这鹰面护卫还有后手，神色慌乱间，簪子已被撇成两段。
“长宁郡主，抓到你了！”
“封锁所有出口，一个不留！”
陷入暴走状态的鹰面护卫身躯庞大，力大无穷，如同恶兽。
他一双黝黑的眼睛扫过全场，锁定站在远处的黑衣少年，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接着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方才还活生生的妇人此刻像被撕成两半的破布娃娃。
四周百姓奔窜，惨叫呼号声振聋发聩，血浸透湿润的泥土，汇成一条条溪流。
刀光剑影中投射着无数张惊恐嘶号的脸，虞郜一步步靠近少年。
“殿下，贵妃娘娘有请。”
黑色的斗篷被掀开，露出少年狠默冷绝的眼睛。
月光倾泻而下，洒在她脸上的光影明灭，眉目间还有几分孩童的稚气。
“虞郜大人，我听不清。”
少女抬起头，未施粉黛的脸上布满阴霾。
虞郜又凑近了些，下一刻，他的耳朵被生生咬下。
少女的脸上全是斑驳的血渍，她得意地吐掉口中血肉模糊的东西，直视着虞郜。
褚胤站在阴暗处，眼神倏忽亮了。
“你这小徒弟，倒是不像你……”
虞郜生硬地抹去自己脸上的血，露出癫狂的笑意。
“你爹就是这样被老子嚼烂的，娘娘只说带活的回去，剩口气儿也是活！”
他身躯庞大远不如樊寻灵活，樊寻利用身体的灵活性勉强应付，只是四周全是鹰面护卫，她根本躲不掉。
侯府剩下的死侍基本全部阵亡，她根本没有生路。
热闹看够了，褚胤正打算悄无声息的溜走，却在下一刻感受到身后传来浓烈的杀意。
“我见过你，在师父的禅房。”
少女的眼睛麻木冰冷，下手快狠准。不一会儿，褚胤的大半条手臂就被血浸透。随之而来的，还有异物爬过的酥麻感。
“你可以求我，但不要拿苗疆的臭虫恶心我。”
樊寻诧异地瞪大了眼，下一刻，幽蓝色光晕闪过，她辛辛苦苦养了十二年的杀手锏就从伤口里爬出来，翘辫子了。
“没人告诉过你，解蛊最好的办法就是养一条更厉害的蛊虫吗？”
她眼里滋滋冒着火星子，拿刀紧抵着和尚的肚子。
“见死不救，你还是出家人吗？”
褚胤古井如波的双眸染上了一丝笑意，他一字一句道，“慈悲为怀。”
樊寻不知道他突然发的什么疯，只知道师父的朋友一定不会置她的生死于不顾的。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她的眼中噙满泪水，利落地跪拜道。
“前辈，救我。”
长久的沉默，男人一语不发。
虞郜等人终究还是追到了这里，他神色倨傲地望着这个和尚。
“龙吟寺让你逃出生天，今日，我便送你们主仆二人去阴曹地府见帝师大人！”
“主仆？”
褚胤当了一辈子的主子，如今倒是第一次给别人当奴隶。
虞郜总觉得今日这小和尚与三月前龙吟寺简直大相径庭。
这和尚看起来面黄肌瘦神色恹恹的模样，又是个瘸子，龙吟寺几番围剿，他就算运气再好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莫不是这和尚当真是世外高人。
背后有一双手死死绞着褚胤的衣角，他阴恻恻地说道，“龙吟寺一别，贵妃娘娘贵体可还安康？想必那浮屠之毒日夜沉积，定是不好受吧。”
虞郜被激怒，拔出弯刀就要与褚胤一战。樊寻才松了一口气，下一瞬便被人大力丢出。
“和尚你骗我！！！”
来人直冲刀锋若是撞上，定是一击毙命。
虞郜收起刀锋，护住樊寻的头颅，另一只手操着匕首当即在樊寻的两肋插上一刀。足以重伤让她丧失行动力却不致命。
她剧烈蜷缩着身子，嘴里是血腥味，感觉身体碎成了几瓣儿。
剩下的鹰面护卫去追击和尚，虞郜暴力地拖拽着她回去复命。
青城山上的月亮那么圆，在茫茫的雪地上，天地那么透亮。
她费力地睁开眼，一朵烟花在寒冬里绽放。
往年这个时候，父侯应该会从边境凯旋，给她带来漠北的小玩意儿，然后，娘亲，谌宋叔叔，阿宝，邹管家，翠娘还有小驹他们会围在一起吃年夜饭。
侯府里的烟花比这个要好看千百倍。
“娘……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