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少爷之前的那个贴身小奴吧!啧啧…真惨。”
“是啊…这…前些阵子被送去膳房,现如今又被罚跪,也不知道是触犯了少爷的什么逆鳞…”
“走吧走吧…别多管闲事。”
庭院里,鹅卵石铺路,地面凹凸不平,阿潺被张喻时下令跪在这里,从今日卯时开始,足足跪了八个时辰!
不过这小奴也是把硬骨头,就埋着头一声不吭地跪着,连身躯都不曾晃动一下。
此刻,膝盖处传来的酸痛侵蚀着阿潺的全身,他虽心知肚明张喻时会罚他,但是当对方下令,让他在这领罚,却始终未曾露面,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口窒息般的疼痛。
他咬牙忍耐,心中不断默念着那人的名字。
张喻时…中甫……
……
人定之时,天空开始落雨。
乌云压头,让天色变得更黑,骤雨抽打着地面,雨水飞溅,迷潆一片。
庭院里只剩下阿潺一人,原本挺立的身姿已开始有些摇摇欲坠。
就在他即将倒下之际,他看到了那个期盼已久的身影——张喻时正在廊内注视着他,身下是一具轮椅,手中还拿着一把油纸伞。
“少爷…”
阿潺几乎是用尽全力爬到张喻时面前,仰着头看他,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浅淡微笑。
张喻时低头注视着廊阶之下,身处瓢泼大雨之中的少年,衣衫尽湿,面色苍白憔悴,双膝已经溢出血迹,被雨水冲刷,在四周蔓延开来淡红的血水。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随即将手中的油纸伞如同丢弃废物一般,甩到廊下。
阿潺看着落到自己面前的油纸伞,咬牙强撑着自己的身躯挪动,用僵直的手臂环住那把伞,露出像是得到玩具的孩童般愉悦的神情。
紧接着,“砰!”的一声,重重地昏倒在地。
阿潺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正午。
他睁开眼就看到了正在为他擦拭额头的张喻时,眼眸中闪过难以忽视的惊喜。
张喻时注意到他醒来,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理会对方,自顾自地操纵轮椅,将手中的帕子放到铜盆内。
阿潺用尽力气挪动酸涩的胳膊去扯对方翻飞的衣袂,可是却无果:“少爷…”
他的声音哑涩难听,呕哑嘲哳。
张喻时冷眼旁观他伸过来的手,不为所动,盯着他的双眸似是在等候他的后话。
“…别…咳咳…别赶我走…咳咳咳…”
阿潺声音渴求,眼眶也开始泛红,竟是欲哭之态。
张喻时听后来了兴趣,冷声质问道:“那你说…我为何要留一个屡次逾矩,还设法下毒谋害于我之人?”
阿潺哭了,眼睫轻颤,泪水沿着眼角滑落,那双墨眸变得水气氤氲。
他声线颤抖,像是在极力辩解什么:“我…没有要…害少爷…我…我心…疼…少爷…”
张喻时心底生出一丝质疑。
他在质疑自己,是否真的误会了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少年?
“泾溪石险人兢慎,终岁不闻倾覆人。”,纵然心有触动,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信任此人。
“明日。明日来卧房服侍,如若见不到你,那从今往后,就不必留在此处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奴能撑到几时。
“多…多谢少爷!”
阿潺如愿以偿,计划之外,却在人心之中。
覆水难收,他好像沦陷进一个深渊。
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