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来到门口,示意会面的时间到了。
何荷她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甚至弄疼了彼此,何荷嘴里不住地说:“你们要保重,要等我回来。”
母亲她们刚要说话,差役就命令她们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何荷趴在桌上,把头埋在臂弯里,好像这样能把一切烦恼挡在外面似的。
又有人进来了。
何荷抬头看时,很吃了一惊,是周记糕点铺的掌柜,周子斐的父亲。
何荷不敢相信他会来看自己,不管怎么说,她不久就要竭尽全力杀死他的儿子,而且他们并不怎么认识,可能他还更熟悉何丽一些。何丽经常会拿家里的羊奶去他那里换一些糕点。
何荷很肯定他不会像他夫人那么蛮横因为一些煎饼就去殴打自己的儿子,可是为什么他会来看自己呢?她很困惑。
周掌柜是个高大宽肩膀的男人,由于常年待在炉子和蒸笼边,脸上有些灼烧的疤痕。
“咳……小丫头,你好。”他跟何荷打了个招呼,何荷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他点头施礼。
他点了点头,用手压了压,示意何荷坐下以后,自己也踌躇不安地坐在椅子边缘,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纸袋递给何荷。
何荷打开纸袋,里面装着莲花糕,是何荷她们从来都买不起的奢侈品。
“谢谢周掌柜。”何荷说。
周掌柜平时就不大爱说话,此时听着何荷的道谢,也只是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我今天早上吃了你们的馒头,是我朋友陆青用松鼠换的。”看他那样,何荷主动找了个话题。
他点点头,好像想起了松鼠的事。
“你吃亏了。”何荷说。
他耸了耸肩,好像并不在意。
何荷也不是个话多的人,接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了,于是两人就只是干坐着,不说话。
何荷有意无意地时不时看下纸袋子里的莲花糕。
后来差役来了,他站起来,又咳了下,清了清嗓子,说:“我会照看那个小姑娘,不会让她饿着。”
听到这些话,何荷感到一直压在心口的心事不那么重了。她知道,人们虽然平时跟她交易的时候都讨价还价,但他们却都是很真心地喜欢自己的妹妹何丽,也许这种喜爱能帮助她好好活下去。
下一个去看何荷的人也是她不曾料到的,是马萍,她径直走到何荷面前,没有哭哭啼啼或者说告别的话,而是急切地恳求,她的口气倒是让何荷吃了一惊。
“他们会让你在比赛场戴一件东西,可以让你想起家乡的东西,你戴上这个好吗?”她把那天戴在脖子上的吊坠递给何荷,她没有用自己的项链,另外用了一根红绳子套住吊坠。
何荷以前没仔细看过,这时候才发现是一只飞翔的小鸟。
“你的吊坠?”何荷说。戴一个代表他们通天宗的饰物是她几乎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这,我给你戴上好吗?”马萍没有等她回话,就踮起脚想把吊坠给何荷戴上。
“不,不,你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何荷退了两步,摇摇手。
“不存在贵不贵重,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答应我一定要把它戴到比赛场去,好吗,何荷?”马萍说着,又重复了一遍,“答应我。”
“好吧……”看马萍的眼眸里一片真诚,何荷实在不忍拒绝,勉强答应了。马萍赶紧欢天喜地把吊坠给何荷戴到了脖子上,然后紧紧抱了抱她,就离开了。
没有什么过多的话语。
“也许她一直以来就是我真正的朋友。”何荷心里暗忖。
最后,陆青来了,也许平时他们之间没什么情调可言,可是当他张开双臂时,何荷还是毫不犹豫地投入到了他的怀抱。
他的身体对于何荷来说很熟悉,他的一举一动,柴烟的味道、甚至心脏的跳动——这是她在打猎寂静时曾经听到的,但现在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心脏和自己的紧紧贴在一起。
“听着,”他说,“搞到刀子很容易,可是你得找到一把弓箭,那是你最好的机会。”
“他们未必会给弓箭的。”何荷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他们就只提供了带刺的棍棒,各门派的‘血祭’只能活活用棍子打死。”
“那就做一把,”陆青说,“即便做得再差,也总比没有强。”
何荷曾经想过按照父亲的弓箭做一副,可是做得并不好。要做一副好弓箭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便是父亲做,有时候都还是作废了。
“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木头。”何荷说,“那年的参赛者被投入到一片只有大石头、沙子和矮灌木的荒漠里,许多选手要么被毒蛇咬伤,要么最后渴发疯了,你还记得吧?……真是可恶至极!”何荷离开了陆青的怀抱,抚了抚耳边的碎发。
“几乎每回都有木头,”陆青说,“那年的‘天命大战’中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