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早上肯定平白无故冲着周赫言一顿疯狂输出,那撒泼的无赖样,自己光想想都觉得可怕。
姜南伸长手,用滚烫的手掌去捂住周赫言的耳朵,确实凉,一碰上去就浑身起冷,她唇红齿白地笑着:“我有起床气,你知道的呀!”
“你不会生气吧!”姜南焦急的加强语调,“明天早上,我一定自己爬起来,我们一起去看日出。”
周赫言的眸色是温润的:“我们以后有很多时间,你想什么时候去都行,听说漠河的日出最美,我们可以从哈尔滨出发,或者是加格达奇,反正天南地北,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姜南脸不受控制的微烫,额角绷紧,随后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周赫言,我想结婚了。”
她说:“和你。”
周赫言捂着汤婆子的手力度紧了紧。
今天是个晴天,太阳从云层里透出,又折射在院子的大玻璃窗户上,这样的光线晕染在姜南身上,几分温暖,更多的是明媚。
他看着那块红色围巾衬得姜南的脸明艳动人,她缩紧脑袋,围巾挡着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她眉心那颗清冷的痣在微微发皱的皮肤处,恰到好处的好看。
仿佛回到那年春节,姜南带着他在筒子楼下放二踢脚,外面鞭炮声轰鸣,她分了点没玩过的塞进他怀里,让他放飞自己的梦想。
他点燃二踢脚,看着蹿出去的星光,他没有愿望,就给姜南许了个:希望姜南一辈子开开心心。
后来院子里逐渐围过来一群十几岁的小孩子,周赫言平日里一般不和他们接触,因为是孤儿,所以没人愿意和他玩,他们今天照常嘲讽他,说他是乞丐,今天这家施舍一点,明天那家可怜他给他一顿饱饭,就像是一只狗,摇着尾巴四处乞讨生活。
那时候,周赫言耳边有呼啸着想要置人于死地的寒风,绕着筒子楼楼底迂回转着,震得他耳朵骨疼,什么都听不到。
可他还是从这孤寂的风里,听到了姜南的声音,她叫他的名字。
“你们谁家的?都这么大人了,满口脏话,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周赫言从今天起就是我们家的人,你们谁敢背地里欺负他,我饶不了你们!”
她手插着腰,冲着楼上喊:“爸!爸!姜青山!姜青山!有人欺负我们家周赫言!爸!你快下来!!真有人欺负周赫言!!我忍不住了,我要干架了!”
姜南转头,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眸子水雾雾的,她对着周赫言笑,那双桃花眼里都是他。
“周赫言,往后我会保护你的。”
最后,姜青山着急忙慌赶下来时,姜南已经和几个男孩子打成一团。
指甲断了,头发也散了,她硬是一声不吭,不喊一声疼,手上拽着男孩子的衣领子,嘴里骂骂咧咧:“让你骂,不学好!你有爹妈了不起啊!没素质!你这样的人以后出了学校也是社会上的蛀虫!垃圾!”
四个男生后来都没敢惹过周赫言,一来是怕不要命的姜南,二来真是怕警察。
当时姜南那副架势,着实把在旁边安安静静放窜天猴的谷志航吓得不轻。
这姑娘玩命,泼辣刁蛮,毫不温柔。
这十年,谷志航时常劝周赫言放弃,可谷志航明白,周赫言不会放弃的,曾经被姜南如此坚定的选择过,他大概豁出命也不会退缩。
十五六岁的少年,很容易就会爱上一个人,于是少年偷偷在暗处建起一座城堡。
后来城堡崩塌,他怎么都舍不得放弃。
因为她把他那颗破碎的心捧在怀里,一点一点粘起来给足他温暖过,现在他只能咬着牙一点一点重新修建城堡。
周赫言永远忘不了姜南那个炽热的目光。
十五岁的姜南想要保护十五岁的周赫言。
现在二十九岁的周赫言想要保护姜南,他很想很想,把她抱进怀里。
他也真的这样做了。
周赫言摸着怀里的姜南,“好,回去我就和姜叔说。”
姜南在他怀里蹭蹭,衣服上都是皂香味,他好像抽烟抽得少了,鼻子里没了那股冲劲:“我爸那么喜欢你,他肯定会同意的。”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始终忽略了第三个人——张秉文。
直到姜南和周赫言兴高采烈地从县城做完亲子鉴定回来,手牵手踏进院子那一刻,两人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石板凳上的张秉文。
他也穿着黑色羽绒服,里面是件黑色毛衣,领子光秃秃露在外面,他正有意无意地滑动手机屏幕,动作散漫,白皙的手上青色脉络清晰、扎眼。
视线碰撞,他勾了勾手指:“这十天你玩疯了!我来接你回家。”
没什么情绪的语调。
可给人的感觉有点阴森恐怖。
像是一个瓷碗里放着热气腾腾的水,它往外一直冒水蒸气,你不用接近它就能知道,它能烫掉你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