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沉溺在黑暗里,感受他的世界。
如果她也跟他一样,应该会做得比他差劲很多吧?可能只是每天自怨自艾,伤害自己,也伤害他人。
从前这人清高冷傲,也会在她需要帮助时果断出手。
现在这人失明失忆,依旧没有忘记在她需要帮助时伸出手搀着她。
她过了十三年很辛苦的日子,现在也有人在乎她的感受了。
这个人还是十三年前那个人,多讽刺啊,但她又是多幸运啊。
不可以,他活得那么光明恣意的一个人,万不能被自己破坏这种平衡。
言栀深呼吸,将所有情绪都憋了回去,双方在无声的僵持,对峙。
言栀咬舌,痛感传来,清醒和理智渐渐恢复了一点:“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你只是我的病人,你无需做到这个地步,你这是在自我感动!”
景行止清冷的声音传来,言栀抬首,发现那张脸远没有声音那般冷漠,他的眉宇流转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心疼:“就当我是在自我感动吧,那你哭什么。”
言栀一愣,傻乎乎地抹了一把脸,果真如此,他即便看不见也足够了解她。
他伸出手,越过了茶几,似乎想替她擦眼泪,可是手到了言栀跟前,他又收了回去。
他连她的脸在哪里都看不见,又如何能替她抹眼泪。
景行止声音低沉,带有一分哑忍:“别哭了。”
哭泣一起,情绪就会牵动全身,言栀感到头脑又晕又热,她喝饮料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越喝越上头,她逐渐意识到,她喝的也许不是饮料。
但已经晚了,唇舌意识已经随着酒精出走。
景行止听了很久对面都没有什么动静,他摸索着走过去:“你怎么了?”
一双温热的手落到自己背上,对,就是这双手,就是这个人,默默为自己做了很多,却从来不说。
“你图什么啊?”
“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吗?”
“干嘛?想做无名英雄?”
“那张糖纸你干嘛要藏起来,那么爱干净的人收集垃圾干什么!”
……
“我每个日夜都那么煎熬,我多害怕你知道这个事实会……”言栀喉头一动,咽下了不可言说的苦涩,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会憎我、恨我、讨厌我。”
言栀情绪逐渐决堤,冷静自持的面孔被撕碎,有些口子一旦缺了就会越来越大,她抑压这么久的心情终于可以借着酒精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
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景行止竟低低笑了起来:“呵呵。”
他收回手,挨着言栀落座。
言栀将手头上饮空的瓶子扔了过去,瓶子砸在景行止身上,又滚落到地上,发出一阵延长的咕噜声。
“你笑什么!你终于忍不住嘲讽我了是吗?觉得我这个跳梁小丑很可笑吧?”言栀抿紧唇,倔强又委屈。
“无所谓,随你笑吧,随你憎我、恨我、讨厌我吧,反正你都要回去了,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言栀眼前渐渐起了雾气,她闭上眼,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挺好的。”
她强装无所谓,拣起一块苹果肉咀嚼起来:“挺好的,挺好的。”
景行止笑不可遏,他低低笑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板,眼神犀利如穿云之箭:“憎你、恨你、讨厌你?”
景行止缓缓咀嚼着这几个字,仿佛这个发现让他觉得很有意思,他清凉的眸一睨,一丝嘲讽从眼底弥漫上来:“我当然努力尝试过。”
“我强迫自己去憎你、恨你、讨厌你。”
“看吧,果然是这样子。”言栀眼底的光渐渐暗淡下去,嘴里的苹果忽然就嚼不下去了。
景行止清隽高傲的脸上划过一丝苦涩,那苦涩蔓延到舌尖,浓得化不开:“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你、念你、喜欢你。”
言栀怔在原地,苹果蓦地滚落到地上。
心脏不要命地狂跳。
她抬手抚住天旋地转的额角,想穿过迷蒙的视野想去看清楚景行止的脸:“你……”
言栀几次要张嘴,但几次都说不下去,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想说的想问的话有很多,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什么都问不出来。
相比言栀的忸怩,景行止倒显得坦然多了,明明他看不见,但又能清楚地看见她的样子,他的眼珠精准地捕获住言栀的方向。
他沉声道:“我记得我以前在你家跟你喝酒时已经说过,我挺喜欢你。”景行止眉眼冷峻,提到回忆时不禁柔和了一点,“我没骗你。”
言栀揉揉眉心,忽而凑到景行止身前,小手探到他额上。
炽热的掌心正在燃烧着景行止的灵魂。
他有些眷恋这抹温度,没有往后躲避,甚至身子往前倾了倾。
言栀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