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比吧。”张致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自己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不比也得比。
这下子比试自然由柳眉生出面了。
她一袭蓝色长裙,亭亭玉立,葱嫩的手指执笔调色,又果断落笔成画,已然自成一卷风景。
唐延恨不得自己眼前也有一套笔墨,将这美景记录下来。
而张致这边的画面就不怎么好看了,他急得抓耳挠腮,笔尖的墨汁都聚成水滴状了,还没想好如何落笔。
林寻月找了个凉快的位置,专心欣赏着柳眉生画画时的风姿。
昨天见面她还一副卑弱的模样,除了自怜自艾外,满是对未来的迷茫。
而现在她傲然矗立,目光专注而坚定,自信无畏地做着自己热爱的事情。
所以说,女孩子一定要爱自己,要有自己的事业啊。
林寻月为见证了一个新灵魂的觉醒而感到欣慰,这也正是上辈子她回国后开设女校资助孩子们的初衷。
重生异世本不是她的所愿,可是到现在她似乎在逐渐找到了在这个时空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唐延看着林寻月纯稚明朗的眼眸,感慨而向往,曾几何时自己也有这样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神采飞扬。
唐家大厦倾塌后,他的堂兄唐予舸一蹶不振退居徽州。
他不肯放弃,只身一人在京城蝇营狗苟想要恢复唐家昔日荣光。
被权力纷争裹挟着,他心中早就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不禁诘问自己,如果是他,遇到柳姑娘,会出手相助吗?即使是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他看了一眼专注作画的柳眉生,恍惚一瞬他似乎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样专注热爱,遗世独立。
唐延忽然低声笑了,他似乎知道了答案。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柳眉生和善德书院的老先生都已经完成了作画,而张致也着急忙慌地完成了最后的收尾。
三幅画被同时呈在唐延等三位评委面前。
唐延看后笑着说:“各位都看看吧。”
于是画面转向围观的众人。
这一看,优劣十分明显,考题是声音,三人画得各不相同。
张致的画根本就是勉强画完,根本称不上什么技巧和意境,连那稍微绘画启蒙的小孩都比他画得好。
老先生的画则是中规中矩,画了一群叽叽喳喳闹腾的麻雀,技巧娴熟,意境却差了几分。
而当看到柳眉生的画的时候,大家都被惊艳的倒吸一口气。
美!实在是太美了!
幽夜雨打芭蕉,远处寒蝉凄切,庭前池塘蛙鸣,廊下女子怀抱琵琶轻拢慢捻,身旁石台上,远征之人的剑穗孤零零地躺着,似乎在诉说着边关战火连天马革裹尸的悲壮故事。
处处无声,处处有声!
“各位,这结果还需要我公布吗?”唐延淡淡道。
不用多说了,这绝对是柳寻月是第一啊!
围观的人大多数也都是以画艺小有名气的才子,此时看着柳眉生的画竟然也挑不出一丝毛病。
在绝对的天赋和实力面前,任何质疑声都是扇在自己脸上的巴掌罢了。。
刚刚斩钉截铁地发誓女人绝对画不出佳作的人,只能羞愧地不言语。
谁也没有张致脸皮厚,厚到他可以在那嘴硬。
柳眉生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那么多人看向她的目光。
这目光已经不是在青楼中那种像是打量一件货物一样的眼神,而是真正的叹服与尊重。
这种尊重不是爹爹落罪前靠家世背景得到的,也不是她曾经多次梦到的靠弟弟出人头地后光耀门楣得到的。
而是靠自己的才华争得的,只属于自己这个人本身的尊重!
柳眉生鼻尖酸涩,眼中热意翻涌,但她不能哭出来,此时她该高兴才对。
可怜她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走了这么多弯路。
多亏了林公子的话点醒了她。
她由不得感激地望向林寻月,而林寻月也正笑意盈盈,温柔地看向她,带着对她的鼓励和肯定。
唐延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打断一下二人胶着的目光。
“那这第一名就给柳姑娘了。”唐延微笑,“至于剩下的两幅作品。这位老先生的画面趣味生动也属上乘之作,而这张致……”
唐延没有官职,也断不了张致的罪,故意拉长尾音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林寻月补充道:“张师兄,现在还坚持自己就是石山先生吗?”
人群中有那颇有些才名不怕张致身份的人已经出言讥讽了,“以石山先生画中的风骨,要是画出这样的一团污迹,怕是要羞愧的就此折笔沉塘,哪还能腆着脸站在这里。”
“是啊,正所谓假的真不了啊。”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