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有规律的呼吸自下方传来,谢泽知道,他的阿信睡着了。
也只有在江信沉睡的时候,谢泽终于能无所顾忌地贪恋地看着他的爱人,珍而重之又克制地在江信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将江信轻轻地揽在怀里。
只有在这里,只有在江信的身边,疯了几十年的皇帝陛下,终于安下心来,获得了久违的宁静,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两棵海中的浮木,随波逐流,起起落落,终于又找到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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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刚刚重生,阔别多年终于再见到爱人的不真实感,谢泽在夜里频频惊醒,直到看到江信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才复又安静下来。
第二日一早,没等江信醒来,谢泽便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准备去上朝了。
虽说他打了胜仗回来,陛下准他多休息一段时间,不过昨夜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瞒得过去,他必须要给皇帝一个解释,最重要的是,还江信清白。
守夜的阿福看到自家王爷居然特意走到屋外来穿朝服,连忙迎上去帮忙,嘴里不住地心疼着:“王爷,您怎么这就出来了,会着凉的!奴才帮您……”
“噤声!”因为看到爱人睡颜心情还算不错的谢泽立时冷下脸,低声呵斥。
阿福瞬间闭嘴,哆嗦害怕地看着谢泽,总觉得自家王爷去了一趟战场之后,更加威严了。
谢泽冷脸穿好了衣服,等到走远了一些才冷声叮嘱阿福:“莫吵到他,去把回春堂的大夫请过来候着,还有,厨房的早膳也热着,等他醒来就端过去。
书院的事让他不用担心,我会替他做主。”
“是。”这话一出,阿福自是明白了,屋里那位公子的地位,想到自家王爷连穿个衣服都要出来怕吵着对方,阿福心里咋舌,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地道:“奴才定会好生伺候那位公子。”
说到这里,阿福又多嘴问了一句:“不知公子的房间,王爷打算安排在哪一处?”
大沥朝男风盛行,先帝在时后宫便收了几位颇为得宠的男妃,底下人自然有样学样,尤其是世家大族,在家中豢养男宠的更是不在少数。
那位小公子昨夜被自家王爷领回家中,又在王爷的寝室住了一夜,自是要有一个去处的。
自家王爷向来对儿女之事不感兴趣,后院至今空置,而今终于要住进来一个小主子了,看上去还颇为得宠,他们自然是要小心伺候着的。
然而令阿福没想到的事,他体贴的问询并没有得到自家王爷的赞赏,反而只得到了谢泽一记阴恻恻的,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目光。
谢泽的脸上满是阴霾,通身都是煞气,阴冷地看着阿福:“他的房间不在后院。”
阿福一个激灵,连忙跪下来告饶:“是,是!奴才妄自揣测王爷心思,求王爷开罪!”
“以后他便是你的第二个主子。”
“是,是!奴才知道了,奴才定会将小公子伺候得妥帖,不敢有丝毫懈怠。”阿福心里一惊,面上却是磕着头急忙忙地回复。
谢泽交代完,又看了眼寝室的方向,这才快步离开了王府。
早点儿把事情解决了,才能早点儿回来,陪着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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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里没有秘密,正如谢泽所料,他昨晚硬闯刑部侍郎府邸,大闹江府还伤了江正初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
朝中正愁抓不到谢泽把柄的那些个文臣顿时就像是嗅到了腥味的苍蝇一样闻风而动,连夜写下奏折,只等着第二日上朝的时候狠狠地批上谢泽一笔。
谢泽身份敏感,而今偏又立下大功,一时间风头无两,想必便是向来对他宽待的陛下,也是想找个机会借机敲打一番的。
这样一个能既能在陛下面前卖好,又能彰显自己不畏强权,耿直进谏的名声的好机会,朝中所谓的清流一派,自是不会错过。
“陛下,贤王居高自傲,于夜间强闯刑部侍郎江大人府邸,并无故打伤江大人,其言行已经违反了大沥的律法,身为王爷当罪加一等,请陛下降罪!”
“陛下,臣附议!”
领头的魏大学士是当今圣上最得宠的妃子,兰贵妃的母家,他一开口,臣子们就像是接到了某个信号一般,立时纷纷附议。
皇帝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看不清神色,等到下面已经跪了大半的臣子,又见谢泽站在一边,神色冰冷却无任何异色,这才老神在在地道:“来人,派人去江府问问,诸卿所言是否属实。”
“是。”
江正初昨晚被谢泽揍成了猪头,今日自然是只能称病告假了,因而这会儿并不在臣子之列。
就算这会儿差人去问,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
因而,皇帝只吩咐了一番,便看向今日被状告的罪魁祸首:“景容,对于此事,你可还有话要说?”
谢泽,字景容,乃是当今圣上亲赐的表字。
谢泽微微鞠了